原来是老人去世了。早晨赵芳想扶老人起来吃点东西,发现怎么也叫不醒,再一探鼻息,她眼眶瞬间就红了。
吊唁的时候家里来了许多他从来没见过的亲戚,赵芳和赵汶强强忍着悲伤,招待着客人。
倒水,说话,怀念,表示节哀。
反反复复地循环着这个流程。
傍晚时,人渐渐散去,海边重归了平静,只剩下砂砾路上遍布的车辙。
赵芳抓着手机,看了很久的通讯记录,终于播出去了一个号码。
爸走了,你回来见一面吧,他应该是想见你的。
去殡仪馆的时候,海边下起了雨。
潮水和雨水将天地间弄得潮湿一片,风把这片冰冷的气息直直地往心里吹,分不清糊在脸上的是什么水。
秦斐虽然也很难过,但这种难过是沉寂而平静的,像是早预料到这一时刻会到来般。
他并不是第一次去殡仪馆,也不是第一次见证人的死亡了。
殡仪馆里,排着几路很长的等着火化的队伍。
很多人都在这个雨天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尸体推入火化炉的最后一刻,秦羿终于赶来了殡仪馆。
他开了将近五个小时多小时的车,整个人又疲倦又狼狈,头发湿漉漉地耷拉在额头上,裤脚沾满了泥土。
秦斐喊了句爸,秦羿拍拍他的肩膀,朝着赵芳走过去。
赵芳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来人的瞬间,眼眶里蓄着已久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了下来。
接着,她的视线整个模糊了。
秦羿心中亦是酸涩无比。
火化口的金属门缓缓合上的那一刻,赵芳像是突然被碰倒的积木般分崩离析,她的双腿失力,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秦羿和秦斐把她扶到走廊上的座椅上。
想到赵芳几乎一整天都没吃东西,秦斐去馆外的便利店买了两碗泡面。
回来时,远远看见赵芳倚在秦羿的肩膀上,秦羿拿着纸巾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怕碰碎什么珍贵的瓷器。
两人长长的影子落在冰冷的白色瓷砖上,不断地有来去匆匆的路人踩过那两道互相依偎的影子。
秦斐轻拧了下眉心,转身离开。他听到赵芳低哑的啜泣声落在他身后,渐渐远去。
秦斐在殡仪馆侧门一处没什么人的走廊上站了会儿,听着雨水敲在屋檐上叮叮咚咚的声音,任由心思随意地飘着。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一辆黑色送殡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