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在收押所给他跪下了,可他死也不肯说出你的下落,后来警察在他车的后备箱里提取到了你的血液..
秦卫东垂下了深密的眼睫,他脑海深处尘封的记忆似乎随着叶培林的话而开始有了些匆匆地、一闪过的松动,他记忆里的女人很年轻,正温柔地蹲下身,为他整理着漂亮的小领结。
你妈一直很自责,我们没人敢告诉她,可是纸包不住火,她还是知道了,她不肯相信你死了,你也看到了,最开始那两年,你妈真的崩溃了..
他们的对话被一阵下楼梯的脚步声打断,秦卫东抬起头,一个小女孩穿着碎花裙子从楼梯上跑下来,她约莫只有六岁左右,肉乎乎的小手里拿着劳动课做的彩纸花。
哥哥..!妈妈说你就是哥哥,花送给你,欢迎哥哥回家!
秦卫东的思绪被这一声稚嫩清甜的嗓音打断,面前的叶培林也从过去的回忆中回过了神,他抱起女孩。
这是蕊蕊,是前年在云省特大泥石流灾害里的遗难儿童,她的双亲都不在了,这么多年,我们都以为你已经..,你的父母不肯再生。
尤其是你的母亲,你妈总说,她有了另一个孩子,就像放弃了你,她不会放弃,她不想等你有一天回来了,看到有人替代了你的位置,而你妈,又是你爸心里最重要的人..
秦卫东沉默着,他脑海中的记忆像涌起的潮,潮浪的声音呼啸,在一地碎片里拼凑出模糊的零碎记忆,叶培林知道,他的外甥需要时间来接受..
他看着眼前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外甥,想起小时候这孩子还那么小,骑在自己脖子上玩飞车,眨眼间,十五年过去..叶培林的眼睛也有些酸了。
卫东,舅舅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这个家里,没有人忘记过你..
叶培林说完,秦正嵘从楼梯上下来了。
他们十五年未曾相见的父子,一上一下地对视上了视线,那是与他血脉相承的人,似乎不用多说,秦卫东站了起来。
秦正嵘走到他面前,他是军人出身,他看着眼前的儿子,刚毅的面容也忍不住动容,他心里五味杂陈,许久,他伸手试量了秦卫东的肩膀。
你长高了,也长大了。
秦卫东不知道该怎么去称呼他,过去的十五年,他从没想过他会有父母,父亲对他来说,是一个几乎没有任何记忆的称谓与身份。
我听江河说了,你从前一直在矿上工作,来晋阳这一年,在朝江负责的几个大项目都做得十分出色,你能赤手空拳的闯荡出这一番成绩,作为父亲,我很骄傲。
秦卫东喉咙滚了一下:谢谢..秦..
他的书记两个字没有说出口,被秦正嵘打断了,再刚毅的军人似乎也不忍刚刚失而复得的儿子这样称呼他,他说:回家来了,就好好陪你母亲吧,这两天把公司的事情交接好了,调任坤山的事情,先停停,其余的事不急,在家休息休息。
秦卫东抬起眼睛,想从秦正嵘这番话里读出某种意味,只可惜他在秦正嵘面前,差了不是一个等次,他太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