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时候,秦卫东就看到方黎的眼圈红了。
他对方黎的眼泪很敏感,敏感到方黎想哭时是什么神情,要哭时是什么神情,哭了、哭过了,又是什么神情,这些都像是刻印进了秦卫东的心脏到大脑,能立刻拉回他的举止,再直接反射进他的大脑神经,让他迅速地清醒。
方黎不愿理他,好好的一个晚上,本来秦卫东终于回国了,是件多开心的事?他心里都盼了那么久,想他想的那么多夜晚都睡不着觉,怎么刚回来就要吵架?
是不是他和秦卫东也到了什么,七年之痒?算算日子,也还差一年呢。
他一个人趴在大床上,胡思乱想,怀里抱着被子,小脸也埋在枕头里。
没一会,就听到卧室的门开了,只不过方黎不想回头,也不想吭声,他就这么闭着眼睛,果然,床边一沉,秦卫东俯身低头凑了过来。
打疼了?
他伸进被窝里去瞧方黎的手,方黎都不吃他这一套,也不让他动:起开..!别挨着我!
方黎拿着被子把自己裹紧了点,全身上下一点也不让他碰。
无处下手,秦卫东想了想,又低下头,对他说:是不是打累了?
想到靠枕尺寸不小,抡起来,甩出去和收回来的力都挺重的,方黎体力不好,又打了他那么多下,每次都抡的那么高,砸的那么用力,方黎那两只细皮嫩肉的手臂在他身上抱一会都要用脚缠上来。
秦卫东蹙眉说:茶几上那么多东西,你非要选它。
方黎一听,心里气得很:我就应该拿那个茶杯砸你..!去拿!
秦卫东看着他:真去?
方黎瞪他:去!
不管方黎真哭没哭,反正刚才是要哭了,秦卫东打心眼里最怕方黎掉眼泪了,方黎掉一滴眼泪,别人惹的,他睚眦必报也要给方黎讨回来。
但自己惹的,秦卫东就有种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迷了路,滚烫着双脚,又找不到出口的感觉。
方黎看着他真去了,心里气吧,又觉得好笑,这男人有时候一点也不听他的话,能把他气死。
但有时候又听得出奇,他说的什么屁话他都会当真,不打折扣地。
没一会,秦卫东拿把杯子过来了,方黎看看,里头还有半杯温水,秦卫东说:喝了,喝完再砸,刚才你没喝水,明早你要口渴。
这算是方黎在美国时养成的小习惯,如果他泡了澡,没喝水,半夜常常会被渴醒,以前没浴缸时没这毛病,后来有了,他半夜醒了几次找水,秦卫东就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