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泗最近也修了路,到了方奶奶的坟前,方奶奶是和方辉伍埋在一起的,这是他奶精神还好时,就嘱咐过他们的话。
秦卫东拎着在路边买的纸钱,看着方黎,那时他不懂,现在想想,方黎当时答应的时候,心里得有多难受。
方黎下车,看见奶奶的墓碑,眼泪就往下掉,秦卫东扶着他,方黎一个字都没说,在坟前哭了一下午,秦卫东一边烧着纸钱,一边陪着他。
等方黎哭的累了,几乎要晕过去,秦卫东抱起他,方黎没让,他抹了把脸上的眼泪,眼皮肿得很,他把秦卫东手上的纸钱接过来,也给方辉伍烧了,算起来,那是他哥。
奶最担心小伍了..
方黎说的小伍,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墓碑底下的方辉伍,但是在他奶面前,他从来都不是方黎。
方家的老宅从上次他们走了之后,就被要债的工人打砸了,后来小地方没人管,那块宅基地就被镇政府的人占去了,分给了自家亲戚,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也没再去管这件事,晚上,秦卫东找了县城里最好的一家宾馆,住下了。
夜里,方黎做了一场噩梦,梦里混乱的很,他梦见他回到了重泗,可方宏庆骂他是婊i子的儿子,将他轰出家门,李文玲对他说,她要嫁给一个美国人了,还有最疼爱他的奶,方黎梦见他和方辉伍都在奶跟前儿,可奶只能认得出方辉伍,只拉着方辉伍的手,还拿起扫把要赶他走,方黎被接连不断的噩梦惊醒,脸色发白,吓了秦卫东一跳:做噩梦了?
方黎深呼吸了好几口,他转身搂着秦卫东,感受着秦卫东的体温,他搂的紧了,勒的秦卫东有些痛了,秦卫东拍着他的背,想着,是不是今天去上坟那地方太阴太重了?侵着方黎了?过去镇上的人都这么说,体力弱的人不适宜去上坟。
秦卫东抚上了他的手臂:不怕,没事,我在呢。
方黎搂了他很久,才哼了一声:嗯..
秦卫东抱着他睡了,他身高腿长,臂膀精力,几乎将方黎整个包裹在了自己的怀里,要融进他的身体里,为他抵御一切侵扰。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返程了,方黎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把奶的坟迁去晋阳,去问镇里的办事处,人家说,迁坟?刨祖宗的事怎么能干?大过年的,值班的玻璃窗一拉,就下班了。
秦卫东说:以后想来,我开车带你过来。
方黎点点头,他们开车回去,他看着背后远去的重泗、绥兴,连绵无尽的大山在雪雾里渐渐隐去,他们当年从这座山里狼狈的逃出来。
如今,这座山或许比过去缺了,空了,但他依然苍郁地伫立着,埂踞在他们的过去和未来之间,将他们世界彻底分割成两个再也不会交叉的平行线。
作者有话说:
彭超当年还在车站送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