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疯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妈,左兰。
手机还在响,嗡嗡的震动震的左音手都有些麻。
她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景象,连不成线纤瘦的胡杨树孤独的矗立在沙地里,尽它最大的努力点缀着这片黄沙。
原来已经到敦煌了啊……
左音想着,在电话临近挂断的最后一秒接了起来:“喂。”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王八羔子,你把我的钱都拿到哪里去了!我前儿跟你说了不养你了,你就真的当真了?就把我的钱都给偷走了?!好啊,我养你十九年,你就这样报答我是不是!跟你那个丧良心的爹一样……”
左音像是早就有准备一样,一颗脑袋仰靠在柔软的长途巴士座椅上玩起了手机,任着那边的人朝自己砸来连珠似的骂声。
——她的确是偷了左兰的钱出来旅游的。
左音刚打开了锁屏,那消息框里的消息就疯狂的弹了出来,全是疯女人的未接来电记录。
从上午十点开始,直到现在下午五点,已经有三十九个之多。
活了十九年,左音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妈这么惦记她。
也是第一次这世界上有人这么惦记她。
不对,不是惦记她。
而是……
“你欠我的知不知道?你这辈子都别想着离开我!你欠我的!”左兰的声音变得尖锐了起来,像是扯着嗓子在喊,发泄着她从一早醒来就埋下的愤怒。
或者是,十九年前。
左音听着左兰到现在还没有停下的脏话,闭着眼睛一笔一划的描着那个“你”字,不知道左兰究竟是说的她,还是她那个狗男人老爸。
左兰从不说,但是左音知道,她长得不像左兰,像她老子。
那个抛妻弃子的狗男人。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长串的喘息,上气不接下气的,满是愤怒。
左音看了眼手机屏幕确定还在通话中,这才开口问道:“说够了?我不会走的,我还会回去找你的。”
左音的声音比刚才还冷了几分,漆黑的瞳子里装满了寒凉。
电话那头的左兰先是怔了一下,而后点着头恐吓道:“好啊,你说的,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去你学校闹!你不要以为你可以拍怕屁股走人,我告诉你左音,我可知道你的学校在哪里!”
左音笑了,她知道左兰的恐吓只是在掩饰她内心的不安。
纵然她再想撇清她跟左兰的关系,但是不得不承认,她们两个都是一样的。
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更没有朋友。
只有那个陷在繁华闹市的永远也拆不掉的老房子。
所以她不会丢掉左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