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望见同脑海中相似的画面,我的心刚略略松弛片刻,又很快致命地提了起来。
我瞧见了竖起的枪、矛,以及战士们盔顶的红缨,而一面面象征着威严的旗帜,也伴随着硝烟在风中无声地飘摇。
看来这次,等待我的不止季枭一人。
还有成千上万,期盼着新朝到来的将士们。
季枭总是站在超脱于平常人之外的最前端。
刚走上最后一级台阶,我便望见了他。
他那如墨一般漆黑的眸子正直直地向我望来,那眼神就像是亘古不变,在原地等待了数千数百年。
我身形摇晃着,腿脚也酸软,不敢上前,因为我看见大哥被反剪着双手,就那样跪立在季枭的身后,一瞬间,或许我同他的眼神对视了,他像是对我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勾了勾唇角,他给了我一个堪称苍凉的笑。
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
只可惜,这份视线的传递很快被阔步走来的男人所切断,季枭,他步伐很快,近乎在我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便走到了我的面前。
“妈的,那些家伙会不会接人?”一字一句,仿佛从他的齿间碾出,他动作极其自然地揽过我的肩膀,缓缓地,用他的步伐带领着我,向不远处跪立着的大哥走去。
“看把你吓得,”我不成器的反抗直接被他无视了个彻底,季枭轻轻拨弄了一下我垂在额前的发,轻笑着问:“怎么还把那鸟也带来了?”
他说的是爱枭鹦鹉,没错,我将它轻轻放到了胸膛前的衣襟中,它死了,我却不知道该将它埋葬在哪里,只想着先给它留一个小小的位置,等过了这段时间……
“去吧,”行进间,我已被季枭带着,走到了大哥的面前,“你去劝劝他吧,虽然传位昭书已经拟好了,但玉玺,还得叫他指个位置才行。”
“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拿他怎么样。”季枭不明所以地笑了一声,随即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走过去。
如今,我已无法对任何人说出责备的话来,气息不稳地离开了季枭的怀抱,走到大哥的面前,我的双腿都一直在打着颤。
余光里,我望见了宫墙外一片片跪拜在街道上的臣民们,季枭……竟就样将大哥押在了这样众目睽睽的地方,我……
我不敢去看那双温柔的眼睛,我甚至对身后的季枭说不出任何求情的话。
此刻,我的求情于大哥而言只能是尊严上的进一步磨灭,我无法对他那样残忍。
或许没有望见脑海中的那副图景我都应当感到庆幸,大哥和季枭的恩怨向来理不清,我又有什么资格站在他们任意一方的立场上去责备另外一个呢?
“大哥,”腿一软,我竟像是直接跪立在了他的面前,一眨眼,眼泪就那样流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一遍遍说着道歉的话,我告诉他宋女士我已经尽力安置好了,我希望他不要怪我,我知道或许在这个时刻请求他的原谅不过是我的奢求,我知道在这么多人面前痛哭流涕是我的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