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笑容中有些怀念,也有些苦涩。
“这件事,十年前我就该做了。”
如果勇敢一点迈出第一步的人是她,结局或许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是冯斯谣在这些年里,无数次复盘她失败的感情后,尝试代入朱煦的视角,回忆着当时被自己忽略的那些蛛丝马迹,才得出来的最终结论。
她们恋爱接近四年,同居快三年,没有吵过一次架,红过一次脸,如同熨帖到毫无褶皱的精致礼服,看似完美,却也虚假。或许先追人的那一方总是卑微的,建立在不平等天平上的感情,像一艘歪倒的游轮,在更轻的那一边开始选择迁就的时候,就注定了它终将倾覆的结局。
她敛眉,迅速地藏起眼睛里名为“懊悔”的情绪,向对方的碗碟添了几片肉,抬眼看向朱煦,故作轻松地想说些什么,却见对方咬着筷子盯着自己,犹豫了会儿,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
“我当时也没给你机会啊,是我自己先莽上去的。”
好别扭的一句安慰。
却也很暖。
“那么……”冯斯谣眼底泛起一些笑意,反手扣住朱煦想缩回去的手指,暗沉的眸子盯着她:
“这个机会,现在可以给我吗?”
朱煦心里一跳,尝试挣开,对方手腕的力道颇为强硬,无果后她便放弃了,“唔”了声,无奈地笑了。
彼此间把话说开,正视过往的问题,互相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她们只是吵了一段冗长的架,现在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含蓄又坦诚地向对方表露自己的想法,找到解决问题的答案。
她没有错过冯斯谣眉间一闪而过的情绪,饱含着迁就、遗憾、隐忍以及失而复得的珍惜,让她想起连日来的种种。
她想起车子里自己同款的柑橘味,想起冯斯谣用了快十年的香水,想起那本书上留下的跨越足足六年的批注,想起某人摆在床头一直在等着被她发现,却总被她刻意无视的天使小猪抱枕……
这个人停在原地,独自等了很久,然后跋山涉水地向她奔赴而来。
坚硬的壳裂开一条缝隙,金色的光便照进心底。
朱煦不确定这是否是个好兆头,但她知道。
她并不想抗拒。
“冯小姐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是你的事。我虽然没答应,但也没法拦着呀不是……咳咳。”
话一出口,朱煦觉得此番发言好像过于主动,又好像过于渣女,轻咳了两声掩饰一下,说了声“吃饭吃饭”,便埋头继续吃肉。
这回换冯斯谣乐颠颠地来招惹她了。
“嗳,朱煦。”膨胀了的冯斯谣笑眯了眼,挠了挠她的掌心。
朱煦往回一缩:“干什么?”
抬眼就看到冯斯谣得逞的笑,像只骗到了小鱼干的猫。朱煦一直觉得,这人其实不是很典型的好学生长相,眼角略微向上,不笑的时候浑身带着疏离,笑起来的时候有时又会有点邪气。
“我刚才就一直想说了,”冯斯谣露出这样的浅笑望着她,倾身向前,用气音说,“……今天你吃醋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
朱煦的耳根唰地爆红。
她在心里愤怒地“草”了声。(一种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