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朱煦吵架了还是闹矛盾了?”
“我天,听李未说你们分手了?不是真的吧!”
……
在两人分手之后,来自大学同学们那些或善意或八卦的询问纷至沓来,冯斯谣的回复往往也都只有简短的一句。
“是的,我们分开了。”
“你俩感情那么好,原来连架都没吵过,怎么这么突然就分了?”偶尔的追问,来自大学宿舍的另一位室友,“朱煦联络不上,李未也不愿说,让我来问你。”
冯斯谣的回答也都是:“很抱歉,主要是我的原因,很多事情,是我没有考虑好。”
她们之间的问题发生在内部,和裴伊这种闲杂人等的挑拨没有关系。朱煦承受的太多,而自己能做的太少。冯斯谣复盘了无数次这段感情失败的原因,在无数个过去的场景里发现了那些藏在细枝末节的征兆,工作习惯下,她列了一个长长的问题清单,最终发现,所有矛盾的症结,全都源于自己。
她常常想,如果自己不是一心想着要留逃离原生家庭出国留学,如果她能读懂朱煦的勉强和迁就,或者如果至少她在对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及时回国,哪怕休学一阵子也要呆在她的身边,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但更多的情况下,成年人的生活只有多选一的抉择题。
而有的时候,甚至无从抉择。
就像她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就像她无法阻止因一夜情而勉强结婚的父母早早离异,就像她无法强迫自己装出乖巧甜美的性格去讨大人欢心——成年后,除了偶尔接受疼她的舅舅给她的接济,她没向父母要过一分钱。所以现在才会这么捉襟见肘,数次冲动地想要回国去追回喜欢的人,却发现自己的存款,连一趟旺季的往返机票都负担不起。
就像,在她不知不觉间将女友的付出和陪伴当作了理所应当,潜意识里将“学业”和“理想”的优先级放在所谓的“感情”之前的那一瞬,她就已经彻底失去了当场向对方提出挽回的资格。
“哎,异国恋是比较难……多的就不说了,”电话那头的大学室友叹了声,继续问,“那你现在状态还好吧?”
“没事,有蒲雨陪我,”冯斯谣礼貌回答,像是回答了很多次,“我还好,谢谢关心。”
*
事实上并不好。
分手的半年内,冯斯谣遭遇了很严重的戒断反应。
从来都被自己规划进未来的人,突然有一天从自己的生活中完全消失,像是身体里空了一块,哪儿哪儿都说不清的难受。
直到分开后的第一百天,冯斯谣睁眼醒来的第一件事,依旧是点开微信去看有没有来自朱煦的未读消息。
她依旧会去拨朱煦的号码,那句“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的英文,她听了不下百遍。
偶然经过街角新开的餐馆,是朱煦会喜欢的类型,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带她来,冯斯谣下意识拍了照片,却并不知道要发给谁。
电视剧中常有的认错背影,然后追着背影狂奔数百米,结果发现并非思念之人的狗血桥段,是三不五时,发生在她身上的日常。
再也听不见朱煦温软的声音,久违的失眠症卷土重来,冯斯谣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在不打算使用任何精神类药物的前提下,失眠似乎是个难解的命题。将近半年的时间里,她将自己麻痹在超量的工作里,全天高强度工作学习时间超过16个小时,累到极致的大脑勉强可以获得5小时左右的浅眠时间,久而久之竟然也习惯了。
她在没去过任何一次社交场合,她甚至失去了维系任何社交的兴趣。自我封闭的这半年内,冯斯谣了解外界的渠道除了手机,便是自己唯一的室友蒲雨。
蒲雨这人外表看着高冷,其实是外冷内热的那类人,怕她真的从自闭发展为抑郁,强烈建议她养一只宠物重拾对生活的热爱,冯斯谣随口说了句那养只小猪吧,蒲雨还真给她牵上了线,后天小猪就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