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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穀鸟之歌 简栖 3052 字 7个月前

    黄茹婷一下子便疯了。

    她抱着孩子的尸体在园里大吵大闹,蔡锦堂看不过去,对着一眾信徒又是一阵危言耸听,说黄茹婷母女俩都被邪灵附身了,于是让人把小孩尸体带到后面果园丢弃,黄茹婷则就地关押。

    反正没人知道她们母女俩住在这里,死了一个孩子也没人在乎。

    这是蔡锦堂在精舍门口对信眾的私语,一字不漏的被黄茹婷给听到了。

    黄茹婷就被关在那个四肢无法伸展、四周充满排泄物的牢房里,整整三天三夜,过程中没有人给饭吃,仅仅会餵水。黄茹婷的待遇还算是好的,至少不用挨打,其他一些被关押许久的人,基本上都是照三餐被人用鞭子抽打。

    黄茹婷不懂他们犯了什么错要被这样对待,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是不习惯慈园生活,想下山回家的,没想到只要跑去找蔡锦堂要回上缴的财產,便会不由分说地被人拉到这里关起来。

    蔡锦堂根本就是个骗子。

    当初入住慈园之前,蔡锦堂对每个人都信誓旦旦,交出财產只是为了帮助信徒除掉贪念和物慾,并非要罢占信徒的钱财,所以即使信徒在住进慈园后感到不习惯,或是忽然后悔了想下山回家,那么都可以无条件直接从蔡锦堂那里将自己的财產全数领回。

    许多人当初就是衝着蔡锦堂的保证才进来的。

    原本以为是找到一处清修之地,谁知道根本是误入虎穴。

    黄茹婷终于看清蔡锦堂的真面目,心里虽然又是后悔又是无助,一时却也没乱了神,她清楚自己在慈园里的地位,蔡锦堂不可能对她做什么,因为蔡锦堂还需要她来帮忙操持教内事务。

    当她被从监牢释放的时候,已经收拾好心情了,她知道自己不能衝动,因为蔡锦堂连那种禽兽不如的事都做的出来了,要是自己再不识相,搞不好最后也会和监牢里那些人落得一样的下场。

    于是她决定按兵不动,在蔡锦堂假意过来关心的时候主动向他服软,蔡锦堂果然一下便又将她接回密室,并宽慰她孩子再生就有。

    孩子再生就有。

    当魏子伸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火一下子冒出来了。

    有够垃圾。

    「你妈说她已经把蔡锦堂的钱都转走了,但是那笔钱到现在都不见踪影。」陆鸣的话使魏子伸回神。

    由于黄茹婷是蔡锦堂的亲信,所以要找到他手上非法获利的证据根本是轻而易举,她甚至连蔡锦堂的金融卡密码都知道,表面上装做依旧顺从蔡锦堂,其实私下早就将他的财產转移,并且将他犯罪的证据都整理出来。

    黄茹婷知道,想要报復,就要斩草除根。

    为了蔡锦堂,她辞掉学校的工作、跟老公离婚、和家人决裂,现在连女儿的命都丢了,人家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算搭上她这条命,她也要拉着蔡锦堂来陪葬。

    然而復仇计画并非黄茹婷想得那么顺利。

    蔡锦堂能吸收这么多人信服于他,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蔡锦堂眼色很好。

    他的直觉敏锐,观察力也好得吓人,因此擅长藉由察言观色来抓紧信眾的心理。

    他对黄茹婷的心思并非毫无察觉,只是不动声色,默默收回黄茹婷在教里的权力,然而百密总有一疏,蔡锦堂输就输在一开始对黄茹婷太过信任,因此还不等他察觉,黄茹婷就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逃跑了。

    日记就在黄茹婷计画逃跑时结束。

    「你上次不是说,何冠瑋只是没找到想找的东西吗?」魏子伸猜测,「会不会他也知道那笔钱跑去哪里了?所以才不说实话。」

    「他如果知道那笔钱在哪,为什么不拿来用?」陆鸣不解。

    魏子伸一下子被问倒了,便沉默下来,脑子里在思考,视线逐渐放空,指间的笔桿无意识地开始转动,速度越来越快,最后从手中甩飞出去,滚到书桌一角。

    他连忙将笔捡回来,无意瞥见自己先前胡乱写的笔记,将纸张拿近一点看,发现是当时为了解开母亲日记里的暗号所留下来纪录,脑中忽然灵光一现。

    那组数字。

    当时为了解开暗号废了他不少纸,幸好都还堆在桌上没丢,他赶紧整叠挪到面前一张一张的找,最后总算找到那串被他用红笔一圈一圈框起来的数字。

    20190109

    「我知道他在找什么了。」盯着那串数字,魏子伸开口,「他在找提款卡密码。」

    「你还记得我从我妈日记里解出来的那串数字吗?那应该就是密码。」魏子伸把那串抄写在纸上的数字秀给陆鸣看,「何冠瑋手上应该有存摺或提款卡,但是没有密码所以不能领钱,他可能觉得我妈会把密码线索留给我或是我爸。」

    「我觉得你妈应该不会让存摺被轻易抢走。」陆鸣指着魏子伸桌上的日记道,「连密码都那么难解出来,存摺应该也会藏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两人同时沉默,互看了一眼后又同时开口。

    「李东儒的墓!」

    「可是我们去又什么都没找到。」魏子伸立刻接道。

    陆鸣当然也知道那里找不到东西,但既然魏子伸有找到这个线索,那就不可能是平白无故出现的,李东儒的墓一定藏着藏了什么。

    或是……曾经藏了什么。

    「会不会是被拿走了?」陆鸣想像着那天他搬开石碑后面的砖头时,砖头与砖头之间的松动程度,现在再回想起来,竟有点像早就让人搬开又填回去的感觉,「你从你妈的日记里就只有找到两个提示,如果其中一个提示是银行卡密码,那另一个提示一定是存摺的藏匿地点。」

    「怎么可能?如果东西是何冠瑋拿走的,那他应该也会知道密码啊,干嘛还要来我家找?」

    「那如果拿走的人不是何冠瑋呢?」

    陆鸣的反问令魏子伸感到头痛,他觉得自己的脑容量已经满了,心里有些烦躁,手指无意识的翻闔着书页。

    萤幕对面的陆鸣见推理陷入胶着,一直乾耗着也不是办法,便打算先下线去洗澡。

    「陆鸣。」他忽然开口。

    只差一秒,萤幕对面的陆鸣就要关掉视讯了。

    「干嘛?」

    魏子伸低头瞪着手里的日记,忽然一个反手就把日记书页合起的部分凑到镜头前,「你看。」

    他凑得太近,陆鸣看不清楚,便要他再后退一点,随着日记得逐渐远离,镜头的焦点也开始聚焦在书页上头,清楚地显现出纸页上的顏色。

    原本应该是白色的书页,角落处竟有一小部分染上了红色,也就一点点,不将书合起来细瞧还真看不出来。

    那抹红是在那里染上的?

    两人心里都瞬间有了答案──石碑后的砖粉。

    「藏在墓里的是日记。」陆鸣直接把魏子伸心里的话说出口。

    「你刚刚不是说藏在里面的是存摺?」魏子伸愣愣地反问道。

    「我猜错了。」陆鸣冷静地承认。

    如果藏在墓里的东西是日记,那存摺呢?存摺去哪儿了?

    陆鸣显然也想到了这块,他思忖良久后下了个结论。

    「去问知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