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祭奠的宾客都在前厅,他们在后面的停车场,洛女士甩着打理精致弧度优雅的大波浪,一脚跨进红色跑车,全然不顾后面哭得肝肠寸断、形象全无的老人。
陆以澜以往见洛奶奶,每次都觉得这是个精致爱生活的老太太,今天见老友最后一面也是细心梳妆过的,只是此时盘着头发的玉簪在地上碎成几段,一头白发散了,整个人瞧着老了十岁。
他身边的人走过去拾起地上的玉簪,将一截一截断口锐利的簪子捏在掌心里。
陆妈妈替老人将散乱的头发梳理整齐,取下自己发绳扎了一半,谢长安伸手,“我来吧,阿姨。”
“哎,好。”陆妈妈收回手,这才得空擦了擦脸。
谢长安将霜白的发丝一拢,编了个三股辫,轻飘飘地垂在脑后,他蹲下来拭去老人脸上的泪水,握住老人落在膝盖上颤抖的手。
“走了,回家。”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老人一边念叨着,一边牵着带走。
经过陆氏夫妻身前,谢长安微微鞠躬行了个礼,而后昂首阔步往前走了。
陆以澜拿了纸巾递给他妈,搂着安慰了一会儿,几个人情绪终于恢复正常。
“让老师见笑了,哎。”
“先弄完老师的葬礼,再回家吧。”
陆以澜帮着接客,送客,等名单上的宾客来得差不多了,便准备着火化。
火化的时间很快,陆以澜想象不到就这么短的时间,一个完完整整的人进去,就只剩下了一捧灰出来,好在老人为自己挑骨灰罐精致特别,外面看着五彩斑斓,晶莹剔透。
弄完这些,准备离开的时候,陆以澜经过了那间他们去过又匆匆离开的餐馆,老板还坐在店内打游戏,不同的是旁边叠着几个一次性餐盒。
“爸,停会儿。”
陆以澜下车跑去把那几个餐盒拎了回来,拍了照片想发给谢长安,才发现人还在黑名单里面,赶紧大赦天下,拖了出来。
L:店能开下去果然是有原因的,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
发完,陆以澜把手机扣下,知道对面这会儿肯定没时间回复。
弄完老先生的后事,已经是深夜了。
阿姨弄了一桌好菜好饭,但餐桌边的人都没什么食欲,陆爸爸几度拿起筷子又放下,最后陆妈妈也放下筷子,重重地叹了一声。
“二宝,爸妈现在觉得自己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支持你去追寻自己的梦想。”
陆以澜叼着筷子,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