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那个血窟窿,好像被急速地、血肉模糊地剥离了出去。只余一个黑洞洞的干涸伤口。不见悲哀和恐惧,只有绝望的平静。
最深切的孤独往往造就最绝望的平静。
他好像终于在这一刻和自己和解,接受了独自一人的现实。
而那些过往的回忆,就让它们永生永世都沉于黑洞。
伤口,总会有一天结疤……
的吧。
……
宜州大学二食堂,靠近学校招待所和硕博宿舍,为了照顾上晚课做实验的同学,同时也接待住宿的散客,因而是全校唯一一个营业到零点的食堂。
孟艾抽出餐桌上的劣质纸巾,擦了擦桌椅上溅着的油渍,方才落座。
他抬眼看墙壁上挂着的钟,已近十点半。
食堂内只有零散几个穿裤衩拖鞋的大男生,耷拉脑袋囫囵吸溜面条;面汤上虽然浮着厚厚的油花,还不如他们能炸出油的头发亮。
一看就是刚与科研女神激情表白、又无情被拒后的模样。
俞汉广端了两碗阳春面,小心翼翼地挪到餐桌旁,还是不可避免地撒了些沾着香菜碎的清汤出来。
他又在免费茶水处接了两杯绿茶,看着这个在动荡风雨中指挥着公司的老板兼师兄:“老孟,你最近烟抽得太凶了,还是戒了好。想抽的时候,就喝口茶压一压。”
“你还管起我了,”碗里除了面、汤和香菜碎外再无其他,孟艾加了勺辣椒油进去,睨了他一眼,“你刚恢复,别再加班到这个点,然后拉着没回家的师兄吃夜宵了。熬夜的毛病得改掉。”
“一辈子的事情,不是熬几个晚上就能想明白的。”
俞汉广诧异半晌,自失地苦笑:“人都是这样,不作就不会死,但不死就老想作。”
孟艾看着他,也微笑了下。
“嗐,说这些干嘛,”俞汉广继续道,“尝尝这个,最高级的食材往往只要用最简单的烹饪方式,你铁定没吃过……”
他们这个时代的大学生,家底子大多不错。二食堂的阳春素面三块钱一碗,若非真的生活困难,抑或像他一样脑回路清奇,不会有人好这口。
何况是大学就能从国外买车的孟艾。
“阳春面,我吃过的。过去读书的时候,这里我也经常来。”孟艾尽力让声线平稳,以遮住略有遗憾的颤音。
彼时他和成璐偶尔在实验室赶工,和科研女神亲密约会后,小老板会带他来这里,说是让他换换口味,喝上一碗混着麦香的清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