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进了客厅,想把葛秀夫往桌子上放——没真放,只比量了一下就知道不行,这桌子连二十年前的葛秀夫都放不下。
桌子太小,他便缓缓弯腰下蹲,把葛秀夫放到了地上。地上倒是够他睡的,傅西凉把他平平的摆端正了,连胳膊和腿都一并捋直。
然后站起来低头看着他,傅西凉还是感觉不对劲——自己回卧室睡床,把最好的朋友放在客厅地上,这应该不是待客之道。而且葛秀夫这么直挺挺的往地上一躺,也让他联想起了停灵。
所以他俯身再次抱起了葛秀夫。
转身走进卧室里,他停在床前,正要把葛秀夫往床上放,可就在那要放不放之际,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大问题。
他把双臂往上抬了抬,把头往下低了低,将脸埋进葛秀夫的胸口,仔细的嗅了嗅。
葛秀夫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有淡淡的香水味,还有一点甜丝丝的香槟味,仿佛还有一点新书的油墨气息。把这样的葛秀夫放在床上,床上原有的气味就一定会改变。
那可不行。
转身再次把葛秀夫放到了地上,他走过去打开立柜,从里面翻出了一条新床单,展开来苫盖在了床上。苫盖之前他忍不住弯下腰,把脸贴在床单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旧床单和旧枕头全被盖严实了,他这才又抱起了葛秀夫,把他放到了床上。
这回总算是对得起朋友了,可他站在床边,又发现了新的问题:葛秀夫是有床可睡了,但自己呢?
他把葛秀夫往里推,这床的一侧是靠墙的,所以他把葛秀夫也推得靠了墙。然后自己和衣躺下,他背对着葛秀夫侧身而卧,朦朦胧胧的闭了眼睛。
五分钟后,他一翻身,咕咚一声滚到了地上。
晕头转向的爬起来,他这回面朝着葛秀夫躺了,结果片刻之后,他忍不住翻了个身——这回还好,一条腿先下了床,及时的脚踏实地撑住了身体,只让他在半梦半醒之时吓了一跳。
他无可奈何的坐了起来,连个倚靠都没有。想要往后挪一挪去靠墙,墙壁光滑,比靠着那铁栏杆的床头更舒服,可从床头到床尾,不是葛秀夫的身,就是葛秀夫的腿。
坐着思索了一阵,他忽然起身,第四次把葛秀夫抄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