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城里,”她想:“什么样的奇人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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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霞吃了一天的包子,一夜过后起早出门,手里端着个小搪瓷盆,决定换个样儿,改吃油条和豆浆。但在此之前,她先预备出几个铜子儿,报童刚一上街,就被她捉住买了份长舌日报。
把报纸折好收了,她去那小摊子上买油条和豆浆,一边等着摊主往她的小搪瓷盆里舀冰豆浆,一边就听几个人围坐在一张桌旁,一人拿着长舌日报,眼睛盯着报上文字,口中叫道:“告了,告了!”同伴询问“什么告了”,那人递了报纸给人看:“傅燕云把葛秀夫告了。说葛秀夫——上面怎么写的来着?诽谤,对,诽谤。”
同伴说道:“我早就没信过,这报纸上面写的玩意儿,看着就是图一乐,哪有真的?”
那人收回报纸,拿起油条咬了一口:“我也是图一乐,看热闹呗。”
同伴又道:“长舌日报,听这名儿就不正经,上面能有真东西?”
“真东西是没有,但是好看啊!为了这份报纸,我连着起好几个大早了。”
二霞听到这里,端了豆浆油条,匆匆走回家中。坐下来打开报纸,她低头读去,只见今日果然又有了新内容,正如摊子上的那位食客所说,就是傅燕云把长舌日报社以及葛秀夫全告了,要为了自己和自己弟弟的名誉、和他们打官司。
第五日,长舌日报的头版新闻没再提此事。
第六日也没提。
到了第七天,重磅新闻又出来了,合着这里头还有一个关键人物一直没出场,这关键人物就是此刻仍然下榻于太平洋饭店的京城名旦琉璃彩。
这琉璃彩年方二十,生得袅袅婷婷,虽是男儿身,但面若好女,扮相相当不错,只是唱功略次,但也不是他不下苦功,是先天的条件有限,就是那个水平的嗓子。京城有几个老斗,很肯捧他,他便活动了心思,接受了天津一家戏园子的邀请,打算趁势到这边来打出字号。而为了绷住自己这名旦的身份,他不惜花钱,住进了豪华的太平洋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