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燕云迈步上楼,片刻之后,把灰眼睛领了下来。二人往餐厅走时,就听葛秀夫还在打电话:“不,不,帮手太多反倒不好,这事在前期最好是办得人不知鬼不觉……我当然能安全进去,我身边不是有高人嘛……对,对,照片我来负责,照片一到手,接下来您就派人来取……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结束了和二舅的通话,他抬头望着窗外想了想,随即又要通了第二个号码,在等待接通的空隙里,他回头大喊了一声:“强!”
强从客房中溜出来,快步走进客厅,随即出门上楼,把他丢在卧室里的烟盒和打火机拿了下来。这回叼上了烟,他来了精神,越发的大谈特谈。客厅里只坐了他一个人,但他源源不断的向外释放着声音、情绪、热力、烟雾……
客厅里只坐了他一个人,整个客厅全都是他。
与此同时,隔壁餐厅里,傅燕云一边小口啜饮着一杯牛奶,一边说道:“你告诉西凉,我原谅他了,今夜让他回来吧。”
灰眼睛背对着他坐着,面朝着门口,有点无法直视傅燕云这个“痛苦的源泉”,只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不要西凉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来到这里是做什么的?做你自己的事,不要跟着他胡闹。”
灰眼睛还是不敢、也不想正视傅燕云,所以依旧面对着门口,同时伸手摸索着桌面,想要拿一片面包吃。傅燕云见他越摸越偏,便从面包篮子里拿出一片,送到了他的手里:“我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灰眼睛答道:“听见了。”
傅燕云把面包篮子往他身边一推,又把一杯牛奶放到了他跟前:“全部吃掉,否则西凉会饿。”
“嗯。”
灰眼睛收回手,将那面包撕了一小块送进嘴里,不吃肚子痛,吃的话,这种重复机械的动作又十分无聊。他很想和傅西凉商量一下,让他醒来自己吃饭。可在那个黑暗的意识世界里,西凉与日俱凶,也许根本不会体谅他。
他正想着,后方的傅燕云忽然抬手叩了叩桌面,同时发出了不耐烦的声音:“吃!”
他吓得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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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灰眼睛度日如年。
葛秀夫一直是打电话,不是打电话就是抱着电话机发呆,甚至都没吃什么,一整天就只喝了几杯牛奶和烈酒。
灰眼睛只好和傅燕云坐在一间屋子里,傅燕云基本不理他,但隔三差五就会盯着他出一阵神。灰眼睛和傅燕云相对而坐,一坐几个小时,就感觉四周有古怪的力量压迫而来,让他恨不得从天灵盖蹿出去,重新化为天边的一朵乌云。
如此到了傍晚时分,傅宅门外来了个人。此人穿着一身哔叽长衫,单手拎着一只皮箱,一路低头疾行,直到进了傅宅院门,被保镖带进楼内了,才抬头松了一口气。
葛秀夫闻声走出来,一见这人,挺惊讶:“怎么又是你?”
费文青这回孤身前来,本来就心虚胆怯,如今听了社长这声疑问,便是一慌:“您……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