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最后一幕,“铛”地一声响起,似子星再一次在我耳边轻诉,她早已看透。
“你对我惯于口是心非,对自己惯于自欺欺人。”
正当我雕塑般杵在原地,沉浸在自己内心的挣扎中时,子星捉住我的手突然完全泄力,指尖滑过我的掌心,垂落在床上。
思绪戛然而止,如同云端悬而未决的一滴雨,终于落下汇入了江海湖泊,是挣扎的中断。
我愣怔地盯了一会子星垂落的右手,某种牵连看似断了,而旁的某种牵连却在我心头勾勒得更清晰了。
另一个我,适时地跳出来,一副早已明眼人的模样:
“你老想躲?这回——躲,是躲不掉了。”
她的右手食指不明显地弹动了一小下,我的视线向上转移。子星确实睡着了,脸上无波无痕,平静似水。
我默了一会,情绪经历了一番自我波澜,由平地而起的狂风大作中渐渐平复自控,但还不完全。
再一次确认子星真地一切安稳之后,才放轻脚步退出了房间,勉强在沙发上凑合睡了一晚。
大概是心里被动地承认了不可明说的事实,某种负担似轻了一羽,我在无梦中睡了几个小时后,便被一阵七点的闹钟扰醒。
周一,早上八点半,院里还有例会。
我坐起来回了回神,又揉了揉手臂,用力折腾一晚的酸楚反应上来了,都是拜某人所赐啊。
我侧头望了望那人的房门,还紧闭着。
这里什么也没有,我睡之前就打算早些起来回小屋洗漱去,于是设置了一个早点儿的闹钟。
打开与子星的对话框,输入留言:【给你煨了醒酒汤,温着在炉子上,多多少少记得喝。】
手下还未按出发送键,那人的房门打开了。
子星一手扶着脑袋,一副睚眦欲裂的痛苦模样,头发乱糟糟,衬衣也皱巴巴的。
她的出现,好像脑门上写着,“我……可以喜欢你吗?”
我坐姿都十分不自然起来,喉咙里堵了颗石子似的提不起话头,左右是一个尴尬。
倒是子星先开了口,第一声哑了发不出声,她清了清嗓子,第二次开口才嘶哑着说:
“姐姐,你怎么在?”
话一出口,如当头一棒,直击我眉心,简直是全盘否定了我整夜的守候啊。
我狐疑着确认:“你真地什么也不记得了?”
子星看起来在回忆细节,过了一会,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摇了摇头。
“好像是你送我回来的。”
这不是句废话么?要不然我现在坐这。
“然后呢?”我继续试探。
“好像难受得吐了。”
“确实吐了……然后呢?”
我盯着她的脸,不放过捕捉任何蛛丝马迹的机会。想确认什么呢?到底是记得好,还是忘了好?
子星努力回忆着,眉睫扇动,最后嘴角宛如错觉似的,勾起了一抹十分浅淡的笑意,可能只是个不经意的习惯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