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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大哥 999 字 8个月前

    “急诊科,二号手术室,你姐在里面。不过,你妈吓得血压上来,慌得哭晕过去了。你看是先来你妈这,还是去等你姐出来?”

    简直,一团乱!

    还未及我反应过来,远处的手术室门开了,走出来一个医生,急急喊道:“南卉家属!南卉家属,在吗?!”

    “在!”我挂了电话,小跑着就过去。

    “你是南卉的?”

    “亲妹妹!”

    “好,那麻烦这里签一下,有关事项我说清楚……”

    医生将一沓纸递过来,上面写着“病危通知书”,我虚晃了一下,扶住一旁的墙壁,医生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如同刺耳的啸叫音,穿刺入耳,在耳蜗里旋转回荡,只有隐约的清晰字符插缝着传入。

    “出血量过多……”

    “多器官衰竭……”

    “呼吸衰竭……”

    “尽可能抢救……”

    “听清楚了吗,麻烦这里赶紧签字!”

    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看清楚,全都模糊在了眼眶里。

    我别无选择,颤颤巍巍地签下了有生以来最艰难的,“南乔”二字。

    急诊室里人头攒动,因为这次的大型事故,充斥着家属的呼天喊地的哭喊,有人甚至放下尊严跪下,卑微地搓着双手,求着医生一定、一定挽救家人的生命。

    我无法动弹,如水泥浇筑了全身,只堪堪原地倚着墙壁滑落瘫坐,眼睛里始终模糊着,怎么擦拭,都始终模糊着。

    那些来往不息的人影,如电影里的延时镜头,在空间里虚幻成一道道横线,在这样的时刻,只我孤身一人,置身在时间与空间之外,等待、漫长而害怕的等待……

    不知时间已流逝了多久。

    恰在江拓搀扶着面色憔悴的冯雪梅,重新赶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那盏红色的“手术中”熄灭了。

    小小的方块灯,此时却审判着,一个人的生命,到底是陨落,还是重回人间。

    一个医生走了出来,确认我们是家属后,微微低头道:“抱歉,节哀。”

    平静的声音里,勉力掺进一丝温度,似乎如此便能减少一分听者的痛苦。

    “啊——啊——”冯雪梅顿然像失了声,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极度痛苦地哀吼着,像母狮失去了幼狮,显露着最原始的丧子之痛,随后双腿一软,从发怔的江拓手中跌落在地。

    浑浑噩噩之中,没有注意到,手机屏幕上闪现了条孤零零的信息:【姐姐,你在哪?】

    翌日,姐夫高凌风姗姗来迟赶到。

    他的眼眶一圈隐隐的映着红,却没有掉下眼泪,嘴中呓语般念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要看监控……看监控……”

    我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见过南卉车祸后到底是什么惨状。

    只知道,这起事故,全部都是重伤或亡。

    我在想,她是不是不愿意让我们看见她那副糟糕残破的模样,才选择了这样的不告而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