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磊哥你累不累,放我下来吧。”
“不用。”
“磊哥我妈妈不在了,我爸爸不想看见我……”
“你爸他……给他一个处理情绪的过程吧。”
“磊哥,我没有妈妈了,我很难受,但我心里居然……踏实了一点,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地怕手机响,怕医院打电话找我,……你说,我是不是太没良心了,我是个……坏儿子么?”
“你不是,不能这么说自己。”仲磊心里万分压抑,不仅仅是死亡,而是季苏缅把自己的良知撕裂了说给他听,听着心酸,“让你觉得尘埃落定的并不是你妈妈不在了,而是疾病,它结束了。”
季苏缅没再说话,只咬着牙偷偷地掉眼泪,肩膀一抽一抽地抖却不敢哭出声,他怕一开口,这声哽咽太可怜,像是故意表演出来的。他很想继续睡着,但心脏不太听从调遣,反而越跳越快,他能感觉到他们两个人的沉默叠加在他身体,扩大、膨胀,耳朵能听到心脏敲击的声音,但脑子里一片沉寂。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量稳定的声音说:“你们……能原谅我么?”
仲磊再也没说什么,他走到单元门口,把季苏缅放下,扯着他的手臂拉他进门,在门里轻轻吻他,手指抹掉他脸上的泪,像在擦拭一件失而复得的,珍爱的旧事物。
铁门在他们身后缓缓移动,“哐”的一声关上,他们俩同时颤抖一下,竟然笑了。
他们一路牵着手上楼梯,走得不快也不慢,让季苏缅有时间回顾一些关于这个楼梯的美好片段,一直走到家门口,仲磊说:“今晚早点睡。”
“我不想睡。磊哥。”
他们手还牵着,甚至微微出了汗,仲磊不忍心看他,那双眼里有炽热,但也有痛苦,你对着那双眼生不出什么情欲,反而是心疼更多一些。
他松开了手,环抱住仲磊的腰,后者两只手臂悬在半空,不知道该放哪,显得无所适从。
“磊哥……你别让我走。”
“嗯。不走,再也不走了。”手落下来,把他揉进自己怀里,抱得很紧,直至感受到他环着自己的手臂渐渐软下来,像是心安了,“但你要听话,好好去睡一觉。”
他弯腰,用季苏缅从前念念不忘的那种方式,抱起他,走进他以前的房间,放在床上,“晚安。”
他在上楼的半途中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季苏缅没穿鞋,光着脚追过来。什么话都不说,把仲磊扑倒在楼梯上,像一只野性未除的小动物,猎食一般。
仲磊只觉得背好疼,又不敢推他,楼梯还有些陡,怕他滚下去只能用力抓着他的腰,放任他在自己身上撒野。他感觉自己被一只巨型章鱼捆住,吸吮、撕咬,烙铁似的灼烧他的皮肤。这也太难受了,原本应该是场浪漫的风流韵事,竟搞成了深海求生,他动弹不得,直到季苏缅把手伸进他的腰带,一阵轻微的颤抖占据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