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苏缅走得飞快,不敢回头,仲磊看他走成了竞走的速度,小跑两步追上去:“怎么了?赶时间?”
“没有。”
听到了有点发抖的声音,仲磊拉住他的手强制他停下,弯腰捧起他的脸,有点慌张:“怎么了这是?哭了?”
“哎呀没有。”季苏缅紧紧抿着嘴,胸膛起伏得厉害,在强忍着,“快走吧磊哥,别让它追来了。”
仲磊明白了:“舍不得吗?那我们把它带走,可以托运的。”
终于,季苏缅掉了两颗眼泪,又迅速地抹掉:“不行啊,它是别人家的狗。”
“哦,有主人啊,我还以为是流浪狗,那就真的没办法了,你喜欢我们去澳洲养一只。”
“养一只也不是大黄啊,”季苏缅脱口而出。沉默了片刻,他说,“算了磊哥,没事的,我就难过一小会儿。”
坐上了车,仲磊说:“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喜欢狗。”
“其实,也不是特别喜欢,我没想养宠物,我觉得能把自己养活就不错了,大黄……它不一样,”季苏缅此时已经不再想哭,可能真的就是一时的离愁别绪,也可能不仅仅是对大黄,他对这个项目,以及项目所在的杏园,都是有感触的,他接着回忆道,“刚进项目组的时候,没人理我,大家都在屋里吃饭,我一进去就都沉默了,然后我就拎着饭出去吃,大黄就是那时候跑来的,那会儿它还是只小白狗,一屁股就坐我身边,偷看我两眼,但不好意思要吃的,就像真的在陪我……”
季苏缅曾经无数次在午休的时候和大黄一起坐在山坡上看风景,毕竟是年轻,他早晨起得早晚上睡得晚中午也一点都不困,精力旺盛得像只出门遛弯的小狗,他和他的狗朋友一起坐着,时不时地扔只破网球,小树枝,纸飞机,大黄都会冲出去捡,捡回来放在他手里。他看山坡对面正在翻修的老宅,把一个破旧的建筑修成一个崭新的旧建筑,和不远处一排一排单薄扁平的高楼形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组合,还好中间隔着湖,不至于太突兀。
大黄就是这样陪他度过每一个无聊的午休时光,有时候季苏缅会梦到那个长满草的山坡,宽阔而慷慨,仿佛它的存在就是为了让生命尽情奔跑。
季苏缅离开之后没多久,来接替他的人也辞职了,所以他时不时地会接到钟毅电话,询问之前项目合同的问题,有些细节经过两次交接已经乱了,只有季苏缅能解答清楚,他也没在意,这天正聊着,突然听到一阵狗吠声,他欣喜地问:“是大黄么?”
“是啊,我开的免提,它好像听出你的声音了。等着啊我换成视频。”
季苏缅在视频里看到了他的朋友,但显然,大黄并没有适应这个远程的图像,表情疑惑,他喊一声大黄,大黄叫一声回答,然后在地上转着圈儿地蹦,尾巴摇得让人担心会不会断掉。
季苏缅哈哈大笑。
“唉,你都不知道,你走之后它每个工作日都会来,等不到你就在你留下的工作服上面趴着,还不让收,谁碰它吼谁,我就拿你衣服和纸箱给它做了个窝,它倒是挺高兴的,经常来睡午觉。”
“啊……”季苏缅心里一酸,“大黄,你这么想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