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朋友开着车到了楼下,帮忙把东西往车里搬。
雨很大,这些灯淋了没关系吗?
陈浠头发湿透,脸色惨白:没关系,全部是防水的。
出发前,陈浠告诉林思思,她在公司,但有事要先离开,让叶子给她留门。
林思思则回复让陈浠再等一等她,她马上就到。
陈浠回复说等不了,然后直接出发。
那时没察觉出其中有什么问题,许久后再思索细节,便知道林思思分明更早知道事故,但没打算告诉旁人,想独揽功劳,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地助了陈浠一程,也没想到陈浠这么无情,没有给她留下一点机会。
再后来的某天,陈浠才知道公司里不少人笃定她知道林思思是为何要赶回公司,说她抢了林思思的功劳,将她描绘得心机叵测,自私无比。然而事实上的真相却是陈浠的确不知道林思思为何要回公司,但也的确没打算等林思思让她与自己分摊功劳。
那天,十几分钟的路程,他们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到达。
事故发生地离公司并不远,但因为下着大雨,路上尤其堵塞,有不少未眠人得到消息去看热闹,每个路口都有交警穿着雨衣,神情严肃地指挥车辆疏通道路,雨水拍打在车窗上留下一道道水痕,视野扭曲模糊,如同一部严重失焦的黑白电影。
到现场后,陈浠把车上大大小小的所有照明灯具搬出来,交给现场的民警,事无巨细地告诉他们怎么使用,等看到现场终于有序地开展搜救工作,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才想起什么,立刻打电话给邢建林。
邢建林来的速度比想象中快,不必多言,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整个市区都知道今晚是一个流血的夜晚,等到明天天亮,这么重大的事故就会被全国人民知晓,而对标准的资本家来说,心痛惋惜是一回事,抓住机会宣传品牌又是另一回事。
那晚的雨夜像一个黑洞吸收着希望,陈浠第一次如此直观地面对到生命的脆弱,脸上混着雨水汗水,狼狈不堪,仿佛被压在尖锐铁皮下的仿佛不是其他人,而是她自己,时间失去了流逝的概念,变成了一帧帧的画面,血腥味像是顶头浇来。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陈浠没再吃肉,每晚都在失眠,梦里光怪陆离,好像没有半分希望。
雨还在飘,那时陈浠想,明天会是一个艳阳天吗?
事实证明第二天的确是个艳阳天,但许多人的天永远却不会再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