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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天才建筑师布鲁涅内斯基当年竞争那个必将留名于世的大穹顶时,没有画一张草图,也没有写下一个数字计算,仅凭当众砸碎一个鸡蛋立在大理石板上就赢得了订单,也算是建筑师的天才公关。

    教堂里人总是很多,教堂外排队的人也很多,但陆安迪还是在乔托钟楼与教堂之间的广场上找到了一个位置,那里经常有好些人在画画,有些是在画景观,但多数是专门替游人画像的街头画师。

    陆安迪也搬了个板凳在那里坐下。

    身边不时有各种肤色的游人和小孩经过,有的问她画不画像,她都礼貌地拒绝了。

    直到有天,她遇到一个男人搭讪。

    其实这个男人跟她一样,每天都会来这里,只是有时站在她旁边,有时站在别的画师旁边,看他们画,但是从来不开口说话。

    这一天,他终于开口了,看到陆安迪打开一本速写,那张冷漠的脸上突然流露出异样兴奋。

    我可以看看你的画吗,黑森林的那些。

    得到许可后,他借了一张凳子,坐在那里慢慢观看。

    对哥特教堂和小红帽显然没什么兴趣,男人只看那个美丽的黑森小镇。

    威利斯赫恩,就在内卡河的河谷,那里的星空是世上最美丽的星空!你画得很棒!哦,我记得这座房子,院子后面有个大菜园,整年种着金贵的白芦笋,这家人姓施瓦茨,蛋糕和猪肘堪称一绝,但外面的人很少知道你去过哪里?

    是的,我只去过一天,但确实令人难忘,星空极美,蛋糕和白芦笋都很好吃。陆安迪用不太好的英语回答他。

    男人原本冷漠的眼里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带着些怀念与伤感:我在那里出生长大,但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你能给我画几幅画吗?他指着画中几个地方,就坐在这所房子旁边,这条河边,和这个七点钟的布谷鸟钟前

    男人长相很普通,和来来往往的大多数游人没有什么分别,但眼神却很犀利,让陆安迪想到凤凰谷上空方飞翔的鹰隼。

    可以,但你要坐着不动,好给我当模特。

    男人依照她的吩咐,放松身体,摆出一个姿态。

    画着画着,他突然问:你是画家还是建筑师?你估算的尺寸大部分没有问题,但昨天那幅乔托钟楼的高度,标错了三米。

    陆安迪吃了一惊:乔托钟楼太高,仰头看缩短透视太厉害,所以我用直角三角形测算,塔尖、塔底、对面那个咖啡店取三点,目测斜边和地上直角边倒推高度,确实不是很有把握。后来我回去查了一下资料,确实差了三米。

    跟我的方法一样。男人第一次露出生涩的笑容,你能做到那样,已经很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