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的能力一向出类拔萃,所以有种种选择的权利。
我以前不喝茶,是因为我没有遇到会冲茶的人。他掂起茶杯,眼波就不自觉地温柔了许多,原来相由心生,真的每一杯茶,都有不同的味道。
那是他外公说过的话,只是当年他不喝茶,也不懂得。
老人轻轻呷了一口,苦雪烹茶,那种滋味,真是特别。浅尝后再入喉,茶香带着冰雪的凛冽,那种感觉,一般的茶,一般的人也冲不出来。
他看向冲茶的女孩子: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陆安迪转头看向洛伊,洛伊点了点头。
我姓陆,是洛先生的助手。
她一直默不作声,是因为没有需要她作声的时候。
听说小七在佛罗伦萨遇险时,有个女孩子冲出来替他挡枪,想必就是你了。老人喝了那杯茶,注视着她,你跟小七的关系应该不错,再过些日子,就是小七爷爷的八十寿宴,如果有时间,不妨一起过来日内瓦走走,你冲的茶这么好,他老人家一定会喜欢。
这几句话,涉及的意思就多了,洛伊挑了挑眉,淡淡说:十七叔,她只是我的助手,跟洛氏没有关系。
老人却没有理会他,只是眼光有些慈祥地看着陆安迪,陆安迪又替他们各倒了一杯,然后才恭恭敬敬地说:老先生,很抱歉,我只为洛先生工作。
她知道这个老人身份不一般,但洛伊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那真是有些遗憾。
老人皱了皱眉,但再喝下一杯茶,他眉毛又舒展了一些:我年轻时住在杭州,喜欢喝径山的茶,喜欢那种若有若无的苦淡之味。后来离开杭州到上海,觉得在上海喝到的茶都失之苦淡,却带着一种风月之味,我不是很喜欢。但离开上海来到欧洲后,喝再好的茶都感觉不到那种滋味,才知道风月之味原来也是令人怀念的,而你这两杯高山雪水烹出来的茶,居然又使我想起了那种风月,真是奇妙。
洛伊抬了抬眼眸,洛氏根在杭州,兴盛于上海,不得已迁移到欧洲,他知道老人在说什么,但陆安迪却不一定能理解。
陆安迪换过雪水,重新加温,将剩余的茶叶放了进去,片刻之后,替他们倒了最后一杯:老先生,有一句话,可能适合您品尝这第三杯茶。
哦?老人拿起茶杯,说来听听。
陆安迪对这老人说:有容乃大,风月无边。如果心怀宽广,那么无论在径山,在上海,还是在欧洲,其实都可以喝到一样的茶。
风月无边,有容乃大
有容乃大,才能看到无边的风月。
她不清楚他们在谈什么,但不难想象洛伊的困境,他不愿意承接家族权力,面临危关,如果可以,她想对这个老人说,或者对那位老人说,对洛伊宽容一些,洛氏可能会有更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