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曾经几乎大肆宣扬要搞垮刺柏商会起,他便成为许多旧贵族的眼中钉。
旧贵族,此处指的是曾靠大家业与父辈授勋继承爵位的大贵族。而例如伊西多本人,实则应该被划归到“新贵族”行列。
他们是全凭自己挣得爵位的人,大多集中在爵位较低、或者数量更多的乡绅一派。
以往多诺万的疯,尽是在表面疯狂挑衅旧贵族: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如此反复,抽得他们叫苦不迭。
新贵族反而是他的受益者,尤其那些近些年独自发展起来的人。于是大家选择不吭声,沉默以待。
如今这一项关于书室的问题,直接涉及到了贵族与平民阶层的隔阂。
因为一直以来,教育权由贵族和教廷牢牢攥住绳子。
巨龙领主竟想要征得他们的意见,摸一根绳头过去,然后抛给“下等人”。
二者之间本就宛若存在一条天堑,这天堑牢不可破。而现在,凭伊西多看来,多诺万是在悄悄试探,打算将这天堑缓慢填补。
他越想越深、越来越不可自拔。最后竟浑身发抖,后背直冒冷汗;脸涨得通红,像犯了热病。
“卢卡斯子爵?”虎头伯爵也从自己的沉思之中清醒,见伊西多面色不佳,关切地问道。
“我、我没事……”他勉强地扯起一抹笑容,僵硬得比哭还难看。
“您是不是想到那一点去了?”
“哪一点?”伊西多的声音无比颤抖。
“您的神情告诉我了。实不相瞒,来之前,我曾与家父共同议论过此事。您是聪明人,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很快想到那一点。”
他们仿佛互相打着哑谜,谁也不愿直白地说出那个想法。
但通过眼神,彼此心里有数。
“令尊和阁下有何高见?”伊西多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一条浮木,迫切需要听听别人的见解。
“说来您可能不信。”虎头伯爵悠悠道,“家父得知布告的所有内容,在壁炉前沉默不语,饮完整整两杯茶水,才唤我过去,跟我说……”
“……他支持领主大人的决定。”
伊西多再度如遭雷劈。
“或许您只是想到那一点,对吗?但家父为我提供了一个崭新的方向:他说,不能拘泥于现境。”
“我们把自己放在一个囚笼当中,只见己所困,不见其所能。领主大人其实没有想要与我们成为敌对,相反,他在为我们提供一个前所未见的环境。”
“环境?”
“没错,这新环境叫人望而却步,实际里面藏着金山银山。只需要有人随他迈出那一步,去呼吸更加清新甜美的空气!”
“您……稍等,不好意思,我有些糊涂了。”伊西多颇感歉意地打断,他只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点什么,却完全不明所以,“您能说得再明白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