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年轻啦,莱顿。”昆廷笑眯眯地打量仆从,“但好在那股力量依旧存在你的身体里。”
仆从沉默地紧随昆廷旁边,后者迈动和他自己一样干瘪的步伐,沿着寓所周围的小庭院缓缓踱步。
“你看看,这朵花苞有多可爱。”昆廷瞧着欢喜,轻轻用手碰一下蓝色鸢尾花的花苞。
小庭院里种满花草,打扮得精致宜人,乍一眼望上去,容易叫人误以为是龙翼堡花园的光景。
每天都有园丁上这儿修建打理,昆廷只消用眼睛看着,不必多操心,正如园丁和其他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你有事情要和我说,对不对?直接说就好啦,用不着藏着掖着,反正‘他们’全都听得见。”
昆廷笑呵呵地说,口气淡然随和。他坐到石凳上,锁环项链晃荡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侍从得了命令,说道:“今天晨间,领主公开质询光明教廷内部是否藏污纳垢,意图谋害巨龙族遗女。”
“……”
“……哈哈……哈哈哈……”
侍从的双手已经捏紧拳头,谁知,主人竟低低笑起来。
他那笑声中充满萎顿,接着越来越大,好似烧开的水壶,彻底剩着气音。
昆廷不带任何其他情绪地笑,侍从却满心悲凉。
最后小咳几次,他终于收敛声音。
“你说,为什么神要赐予人这股力量?它像面包,你嗅过它刚刚烘烤出炉时到底有多香甜。它也曾安静地呆在你怀里,给你充饥饱腹。”
“然后呢?你要从始至终记住一点,莱顿——青春,你的生命,它是只个面包。”
“知道为什么吗,莱顿?”
……
“面包有期限。”多诺万半仰在藤编椅上,说道。他替侍从回答了昆廷的问题。
“它会发霉、腐坏,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
一月之后,多诺万忽然登门拜访。此刻二人面对面坐着,壶里的热茶仍旧滚烫。
“倘若不涉及任何原因,那么,它照样要变硬:在无数风吹雨打的日夜蹉跎后,变为掺杂石粒木屑的黑面包,坚如磐石。”
昆廷的嘴角始终挂着微笑,尤其当多诺万讲述时,愈加显得祥和。
“您说得极好……”
“然而最残酷的地方在于:它永远躺在身体里,进而爬到皮肤、四肢,让你酸痛,让你乏力。
“曾经拥有的辉煌和荣耀,如今化成最甜蜜毒药。您说是么,昆廷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