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他的声音比风轻,比海沉,“我会让你走的。”
他从来都无法强留。
心中早已有数,当初把人接回家,他就做了决定:只有威尔默主动作别,没有自己主动摒弃。这是他不能背弃的承诺。
想挽留,不过是感情和占有的欲望牵制住大脑,令他不愿接受这样的结局。
既然威尔默要走,而自己也输空了心,不如押上所有,像个倾家荡产的赌徒,还这份荒唐感情一份自由。
霍利没想对方能接受,只怕会惊吓到威尔默,小心翼翼地收回手,从他最为喜爱的发丝间抽离。
看着威尔默出神的模样,霍利心口隐痛,他再没有理由可以正大光明地摸一摸对方。
他叹道:“对不起……别害怕。”
他不愿转身,甚至是眨眼。自虐一般望着威尔默的神情,向后倒退。
鞋底的泥土又黏又湿,足有千斤重,霍利的步子退得艰涩且缓慢。
林间聒噪的鸟鸣正尖声催促和讽刺着,约莫走出三步,终于准备掉头,霍利却被一把扼住。
黑雾自地面漫溢,铺天盖地向他席卷而去。
霍利猛然遭到拉扯,后背抵上粗糙的树木枝干,他吃痛低呼。下一瞬,微张的嘴巴被吞没。
说吻,更像厮斗。所有的理智全部坍塌于此刻。
他们不懂得换气,但心有灵犀地在空气耗尽前分开。
五指插入后脑的发缝,霍利一把将威尔默的脑袋扳正。
他鼻息浓重,颤声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如果是一时冲动,再喜欢,他也非得下手揍威尔默。
威尔默用黑雾困住霍利的腰,他凑去鼻尖,和对方高耸挺立的鼻子点了点。
“这是梦的话,我宁可永远不要醒来。”
一句话,彻底点醒霍利。
“霍利,霍利……我的所爱、太阳、我的一切。不要拒绝我……唔。”威尔默喝醉一般不停沉声呢喃。
嘴巴被捂住,他发出幼犬似的细细呜咽,一对暗红宝石洇上水雾。
我都没哭,你这泪就先要掉不掉的……
霍利听不得他的肉麻话,耳朵快要烧起来。
“等等,你……”他不敢松手,反倒叫威尔默的眼眶愈发湿润。
“难道,之前跟我说过,心仪的人其实是……我?”
威尔默点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的?”
威尔默的眸子一垂,往下瞥一眼手掌。
“我不知道,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
他以气音补充道:“我远比你想象中要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