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利收起笑容,转为肃然。他明白鲍比在嘱咐什么,意味着什么。
鲍比的前妻正是如此离开他的:他满心惦念,爱意正浓,为了她过上好日子,在外搭上性命地打拼,结果前妻追随曾经要好的兄弟而去。
生活给了他最大的讽刺,在事业尽毁的时候,再一记重锤,将他彻底打入人生的谷底。
它即是不给鲍比任何准备的机会,甚至连喘口气的功夫也残忍地剥夺去。
霍利犹记得,当年刚穿越过来,初见遇见鲍比的模样。
他浑身酒汗臭,潦倒落魄,恨不得把自己淹死酒桶里。外表通常反映内心:酒精的作用下,他眸中的失意借此漫溢,人如干涸的河床,精气与希望正一分一秒地流逝,消弭于河床的裂缝深处。
霍利不知道,倘若自己没遇见师父,老头子会不会就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彻底醉死角落;而自己也将飘渺于世,被磨灭在异世的齿轮下。
虽不信命运,但霍利某种程度上,十分感谢命运安排他师徒二人相遇——在彼此最为需要帮助的时候,互相注入生命的新泉,重返人间。
“记住——”鲍比掷地有声,强调道:“从今往后,你们不仅是由爱情作为支撑,这更是一份对彼此的责任。”
“责任,明白吗?那是无奖的殊荣、甜蜜的惩罚。不为诱惑所倒,不为命运低头,咬着牙,始终向前看!
“因为你们相爱,并且打算长久地相爱,所以必须负起责任,谁也不得在爱意消磨殆尽之前辜负谁!”
霍利面容恭谨,聆听教诲。待鲍比说完,他对上一双含着泪的眼。
他不言语,走到鲍比身前。屈膝跪地,深深弯下腰,伏在脚边,虔敬地叩首一拜。
鲍比在教导,亦是在嘱咐未来,霍利都懂。
于是,他带着往昔的最高礼节,对师父、对养父,对无血的至亲、恩泽深厚的养育之人,行上最为恭敬的一礼。
后脑勺被轻柔地摸着,不消多言,鲍比同样感知到霍利的意思。
霍利盘膝而坐,宛若回到年轻孩童时,依偎鲍比腿边。
“你光问我,怎么不跟威尔默讲这些?”
“你俩能一样吗?!”鲍比拭干眼泪,重新转回身,瞪了徒弟一眼。
“嘿嘿……你会找他谈话的。”
“……”
“要是我今天没同意,咋办啊?”
“把你挫骨扬灰了。”
霍利:“……”
他不甘心地问:“如果威尔默不同意呢?”
“照样严惩不贷。”
好,他心理平衡了。
“你不担心他辜负你?”鲍比发现徒弟的重点不在威尔默的回答,而是在比较上,突然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