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摇,”黎轻灼抬手制止对方的动作,像个濒临绝症的老者,“谢邀,已经是个死人。”
大厅里的众多眼神都被吸引过去,或探究或新奇,陈舟不明所以地轻“啊”,不敢再动手。
将脑袋靠在塑料椅背上的黎轻灼却在同一秒睁开眼睛。
他眉宇轻蹙眼露痛苦之色,变化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你怎么了啊?”陈舟立马探头去问,有点担心。
黎轻灼上手揪住了陈舟的一点儿衣服料子,强忍痛苦地低哑出声道:“陈同学,什么时候到你?”
“你之后就是我。”陈舟下意识回答。
“嗯,”黎轻灼点头,眼里的痛苦神色更多了,“那你先跟那位小姐姐进去,我急性……慢性肠胃炎犯了,很疼,得先去趟洗手间。”
说完抬眸看向似乎早就见怪不怪的小姑娘,语气虚弱:“应该可以的吧?”
“可以。”姑娘神色淡淡,低头看手里的资料,“陈舟,到你了。”
满不在乎的表情全然就是在说,像这种临阵脱逃的小年轻,她都懒得多给一个眼神。
“你真的很不舒服吗?”踩着自己名字的尾音,陈舟立马站起来,紧张得说话都在颤。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撤着身子小声问:“那你带药了没啊?很多机会都是求不来的,你可千万不要逃跑呀。”
“赶紧去吧。”看他自己都紧张得不行了还在这劝别人,黎轻灼好笑地冲他摆手,同样小声回应,“放心,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
走廊尽头的房门被关闭,试镜厅里什么景象黎轻灼最熟悉不过。
他起身摸索了两分钟才找到洗手间在哪儿,进去后也没推开任何一个隔间的门,只笔直地站在洗手池边的镜子前,直勾勾地和里面的眼睛对视。
黎轻灼的双眼除了生得深邃漂亮,眼珠的颜色还比常人浅一些;犹如晕开的浓茶,润着光的琉璃。
每次看着别人都像是饱含着深情与真挚,轻微一笑,瞳孔里的浅色光晕就会像星星一样荡漾开来。
可现在再看到,只会让人觉得惊悚吧。
微博上“黎轻灼五周年”的字样还烙印般地在脑子里刻着,不真实,但确实发生了。
可黎轻灼对自己的死亡没有任何实感。
当时在京届高速……
他不知道阚今何今天要试镜什么角色,所以不可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去面对导演,但多年来的职业素养也决不允许他就这样抬脚走人。
黎轻灼掏出手机重新确认了一下时间。
2222年6月30日。
货真价实的五年。
他当时想打电话给一个人,高速路上的一辆大卡车却忽而失控,追着他的车尾将他撞下了护栏。
车子的翻转失重以及惊天巨响黎轻灼现在还能感觉到,那一瞬间的茫然与惊惧,他现在也能回味得清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