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薇端起桌上她没喝完的那杯冰水,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润了润嗓子,然后说:“我唱首歌,就当这轮游戏玩过了。”
说完,不等那些人反应过来,她直接转身往台上走。
“卧槽……薇姐真去了?”
“薇姐是社牛吧……”
“不是,其实我刚刚也就是纯起哄随口一说……要不咱把薇姐叫回来吧?”卫衣小胖子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但姜薇已经走到了驻唱台边,弯下腰和那个驻唱女孩轻声交谈起来。女孩很快点了点头,起身给她让出位置,然后把手里的吉他递给她。
驻唱台底下的客人一看换了个脸生的姑娘上去唱歌,纷纷朝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姜薇也不紧张,驾轻就熟地调了几下弦,又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
唱歌这件事,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尤其是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之下。
以前在Z大的时候,她经常会在下课之后,坐在学校那条林荫满地的小路旁,抱着吉他弹唱几首喜欢的歌。路的对面是掉了漆的蓝色围栏,围栏里是新建的篮球场,会有好看的男生在那里打球,荷尔蒙和花香混在一起,被夏天的烈日烘干。
那时候,她总是心情很好。
姜薇垂下眼,指尖随意地拨响了第一个音符,声音很轻很轻——
“许多旁人说我不太明了男孩子
不受命令就是一种最坏名字
笑我这个毫无办法管束的野孩子
连没有幸福都不介意”[1]
她的粤语算不上标准,却带着一种独有的妩媚风情。咬字的时候有意压低了声线,嗓音有些哑,落在耳朵里酥酥麻麻的。
纪晗坐在吧台后面,视线一点点移过去,不受控制地落在姜薇身上。她似乎生来有种独特的魅力,不管在哪里、在做什么,她总能轻易地就吸引别人的目光。
她坐的地方离他很近,近到只隔了两束光的距离,灯光明亮交织,刺破她纤白的侧颈。
纪晗想,她曾经也这么抱着把吉他坐在篮球场的栏杆外,有一搭没一地哼着歌,一直哼到他打完球,走过来拿起栏杆上挂着的干净毛巾。
可是她的热烈是真的,残忍也是真的。
纪晗背过身去,借着洗杯子用的水池胡乱洗了把脸。最后一段旋律唱完,台下掌声雷动,和机械的水流声混在一起,一下一下戳着他的耳膜。
他烦躁地拧上水龙头。
几分钟后,身后传来姜薇还带着点哑的声音:“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