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西泽端起紫砂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一口,云淡风轻地一笑:“一些过去的旧事,没什么可提,现在挺好。”
他现在拥有的不止钱权,还有一个满心满眼是他的小姑娘。
所以,现在挺好。
上了年纪的人总爱回忆过往,念叨琐事,赵姨的话匣子也打开:“还记得你小学时被学校里的那些混小子欺负,有时回来周身都是脏兮兮的,那时候夫人非但不关爱你,还斥责你,说下次再弄脏衣服回家就打十个手板心。”
“……”
谈西泽喝茶的动作一顿,眸光稍凝。
他怎么会忘记。
在母亲看来,他一定要把谈文周比下去,他才是未来继承谈家家业的人,所以母亲不允许他流泪,软弱,退缩,不允许他有任何的不如谈文周。
那时候在学校被欺负,回家也得不到任何一丝慰藉,父亲不闻不问,母亲严加苛责,他是小心翼翼生存在夹缝中的冬草,缺失水分,根茎枯竭的同时,却也残留生机。
他清楚记得自身的洁癖也是那时养成的,只要回家母亲看见他的衣服是脏的,就会用木板重重打他掌心,痛得他筷子都拿不稳。
所以他很讨厌身上有一点点的脏污,洁癖也在母亲不健康的教育方式下逐渐养成。
那并不是一段容易的时光。
可不管怎么说,再不容易,那段时光也已经过去。
他不是个喜欢沉浸在过往中的人。
只是偶尔会想起母亲,想起母亲穿着亚麻长衫坐在桌案前,研磨习字,手抄佛经以修身
静心,颈间一枚玉佛碧绿色。
赵姨又絮絮叨叨地说上不少往事。
他只是听着。
倏地,赵姨想到一件事,问:“好生奇怪,你昨天让小敬提前下班,今天又让我通知她下午再来上班,怎么回事?”
谈西泽知道赵姨是要问这个的,也没隐瞒,淡淡道:“为了让她避开宋觅。”
“避开宋姑娘?”
赵姨听得一脸疑惑,“为什么要让她避开宋姑娘?”
谈西泽手执茶杯,用杯盖撇去面上浮着的红茶叶,漫不经心地说:“宋觅是她女儿。”
赵姨:“……?”
赵姨愣是半晌没回过神,僵了半天,才哎哟一声:“显周,你真的是糊涂,怎么能把女朋友母亲招进家里来做事呢,以后知道你和宋姑娘的关系后,指不定得多尴尬。”
这个问题自然也在谈西泽的考虑范围内,他若有所思片刻,然后说:“敬阿姨原先在父亲那边做保姆,谈文周为了膈应我,怂恿江琴把她给辞了,我让她到家里做事,并不是没有考虑过的。”
听他这么说来,赵姨倒有些理解,点点头说:“也说得通,我只是怕你日后尴尬,毕竟你和宋姑娘如果要长远走下去,也不可能一直瞒下去。”
“我明白。”
谈西泽搁下紫砂杯,“但是没关系,车到山前,总归是有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