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略感惊讶,这还是个全发面发展人才,他问:“你是本地人士?”
男子摇头,不紧不慢回道:“仆名葛建,乃兴郡贞温县人,前些时日随族亲逃难来到巽阳,听闻郡府在招收精通农事之人,仆不才,恰巧读过几本农书,也想为百姓做些实事,便前来一试。”
姜舒明白了,这其实就是当下的一个特殊阶层,接受过一定的教育,渴望施展才华建功立业,却因出身低微而无人问津,难以实现自己的抱负。
若是早两年,他倒是可以去参加九品官人考评,然而如今正值北地战乱,郇州大半的土地都被敌军侵占,州郡内的中正官早走了个干净,连姜舒这个仓曹掾都是未经郡中正过目临时走马上任的,像葛建这样的寒门士子就更是找不着门路了。
姜舒思索了片刻,道:“我计划用粮食吸引百姓来听课,听一次课可以领一个蒸饼,你觉得如何?”
葛建犹豫少时,稍显拘谨道:“仆认为姜掾此计可行,然有弊端。”
“何处?”
葛建瞄了眼姜舒的神色,见他确实没有不悦之色,这才放心说出自己的想法。
“其一,巽阳每日招收流民众多,若是举家老小前来听课,不仅荒废农桑,于粮库损耗也太大。
“其二,还是同样的问题,百姓数量太多,难以管理,若有懒人浑水摸鱼,反复领取蒸饼,耗时耗力而无效果,同样损耗甚多。
“其三,用蒸饼吸引百姓,百姓前来听课的目的便是为了蒸饼,未必能静心听课。”
姜舒原本觉得自己的想法还不错,听他这么一说简直漏洞百出,他问:“那先生以为当如何?”
“先生不敢当,姜掾可唤仆表字阑风。”葛建说,随即回答:“前二者要解决很简单,亭有亭长,里有里长,流民之中亦可选出领头之人。想要节省人力物资损耗,可以先召集这些领头者,先行学习耕种之法,尔后由这些领头负责教导底下百姓,如有遗忘,再去请教上级,如此既不会耽误农事,管理起来也方便许多。”
姜舒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分级管理嘛!
他也真是糊涂了,这么简单提高效率的方法都没想到。
葛建接着说:“至于如何令民自愿前来学习,仆以为不必刻意设法引诱,只需在民间安插人手传播此事,买通数人带头听课,几日下来,必有好奇之人前去听课,届时再定个授课期限,百姓发现此课有时限,且身边街坊邻里也在听课后,即便再懒惰之人,怕是也沉不住气。”
姜舒听懂了:“这是要鼓励内卷?”
“何为内卷?”
“可理解为被迫竞争。”
葛建摸了摸胡须思索:“如此形容倒也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