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治跟着带路的士兵穿过帐篷间的道路往里走,没走几步便听见锣声敲响,旋即营地内的士兵们纷纷拿着餐盘从帐篷钻出,井然有序地朝着某个方向聚集而去。
瞧见那些士兵各个面带笑容的精神模样,陈治心中颇为感慨。
因为到过郇州军的营地几次,知道这军队非同寻常的有钱,为了不让青州军显得太过寒酸,他在出征前特意向府君申请,给士兵们用上了军中最好的帐篷,口粮也不再克扣,一日两顿,顿顿有浓稠的粟米粥和厚实的蒸饼,偶尔还有佐餐的咸菜甚至干鱼。
但尽管如此,他们的住宿与伙食条件和郇州军对比起来,依然差距甚大。
不过也罢,和郇州军比是注定比不过的,这些青州军也都是老兵了,应当都知道他陈治所给的已是上好的待遇,不至于心中不平衡。
陈治正这么安慰自己,领路的士兵已将他带到了步惊云的营帐外。
进入帐篷前,陈治忽而注意到远方的火把照耀下似有一排格外宽敞的白色营帐,不禁疑问:“那边的帐篷怎是白色的?”
士兵也不瞒着,回答道:“那是医者营地。”
“医者?可是谢从事带来的那些?”
“正是。”
陈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出征之前,王弘特意同他提起过谢七弦带了一队医者同行之事,还交代他多留意谢七弦此人,若有可能最好见上对方一面,如有异常及时向他汇报。
陈治知道王弘是听闻谢愔带病也要跟随军队出征东郡,疑心其旧疾复发为假,担心此人的存在会破坏他的计划。
而如今看来,这忧虑着实没什么必要,毕竟随行带上一队医者,还给医者准备这般轩敞高大的白色营帐,其中耗费的钱粮数目不小,谢愔若非真的身患疾病,当不至于做出这般奢侈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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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受不了了,和这郇州军同行也太过难耐了!”说这话的是青州军的一名伍长,杨武。
他说这话倒也不是对郇州军有什么意见,只是他们两军的营地紧挨着,他所在的这一队又正好靠近郇州军营地的边界,往旁边走几步便是隔壁营地。
两者靠得太近,彼此之间行军条件的优劣对比实在太过明显,杨武从军十几年,从未像今天这般羡慕妒忌过别人的军队。
每日扎营,他这方五人小队才用麻绳绑着旧木杆撑起帐篷支架,回过头便见隔壁已经搭好了平房一般的帐篷,帐布厚实,帐篷坚固,有屋顶还有窗户,既宽敞又整洁。
他们的帐篷简陋,夜间有时风大一些,睡着睡着,帐布就被掀翻了,稍不注意,甚至连身上所盖的衣服都能吹走,而每当遇到这种情况,他们慌乱地爬起身看向隔壁,郇州军的帐篷永远牢牢地扎在地上,任凭风怎么吹都丝毫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