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赶上这个月的阴历十五,月朗星稀,明月高悬在天上……看着像个刚出锅的圆润锅盔。
刑应烛用拇指抚了一下自己锁骨下方,清晰地感觉到那里正散发出微微的热度,深紫色的龙印若隐若现。
当年——这个词对刑应烛来说,大约可以追溯到八千年以前。虽然刑应烛自己不肯承认他的人生里还有那么丢脸的时刻,但说实话,他当时确实以为自己死定了。
至于女人最后为什么不扒了他的皮搅碎他的龙珠,反而把他的生魂和龙珠塞到一条母蛇肚子里,容许他再世为蛇活到今日,刑应烛至今也没想明白。
“等你长大了就会懂了。”彼时女人半跪在地上,拨动了一下他的龙珠,笑着说:“等你想明白了,你的骸骨就还给你。”
想个屁——此时已经万八千岁的成熟大蛇刑应烛再一次恶劣地想:你们神族就是想得太多才会死绝了。
他轻轻抹了一下锁骨下方,将龙印隐去,正打算回屋接着睡觉,可刚退后了半步,就觉得窗外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似乎正在窥伺他。
刑应烛早先就发现这附近来了一堆小崽子,大多都是走兽,偶尔夹杂着几条水里的东西。他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来看盛钊的,于是懒得理,但现在既然看到他身上,刑应烛的破烂脾气就有点冒头了。
他脚步一转,推开门向外走去。
月色下,草丛里零星冒出五六个各式各样的小脑袋,为首的是匹小狼妖,打眼看过去约莫有个近两千年的道行,化形化成了个年轻的少年,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
旁边树丛里还蹲着几个化形只有六七岁的小崽子,道行都差一大截,最大也不过一千两百来岁,应该都是跟着那匹小狼一起来的。
见刑应烛出门,那些小崽子显得有些兴奋,在树丛里钻来钻去,把草叶弄得哗啦啦响。
“大人。”那只小狼妖胆子颇大,笑嘻嘻地趴在矮树丛上看着他,说道:“屋里那个人我们喜欢,你把他留给我们算了——我们给你找个更好的跟班。”
刑应烛缓缓挑了挑眉。
若是现在盛钊醒着,他一定能轻而易举地从刑应烛的表情里看出某些不对的苗头。
刑老板平日里虽然经常甩脸色不理人,但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大多不用担心,一哄就能好。
可他一旦不声不响,笑意盈盈的时候……那就说明他是真的生气了。
“是吗?”刑应烛轻声细语地问。
那小狼妖只当能跟他讲条件,拍着胸脯打包票,大言不惭地说:“真的,不过就是一个凡人小跟班,大人喜欢什么样的,跟我们兄弟说,我们——”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掐断在了嗓子眼里,一条乌金色的铁链从刑应烛手中延伸出去,绕着那小狼妖的脖子缠了几圈,收得死紧。
那小狼登时脸红脖子粗,挣扎着想扒开那链子,只见刑应烛冷笑一声,手腕一抖,像拴狗一样把对方往身前一拖,抬脚踩住了他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