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简那么年轻,竟然就已经受箓了么,胡欢想。
“胡欢?”张简先一步看见了他,于是极轻地唤了一声。
在张简身上,胡欢莫名其妙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分明分开才没几天,结果张简这么一叫他的名字,反而把他叫得心里发涩。
“唔……是,是我。”胡欢挠了挠头,有些不大敢跟他对视,小步小步地往前挪到他面前,支支吾吾地说:“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很好。”张简说:“最近于修行之道上有些领悟,或许能更进一步。”
胡欢一到他面前,就好像平白矮了三头,一路上想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求和套路”一个都没想起来。
张简的声音平平淡淡,跟先前没什么两样,听起来也似乎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可胡欢就是觉得没脸见他。
受箓后的道袍花纹繁复,张简骨架身量纤细,又生的白,穿这样的艳色格外好看。胡欢盯着他衣摆处的一块金线绣纹,一句“对不住”憋了半天,也没说出来,最后打了个转,变成了别的。
“……你怎么穿这件?”胡欢说:“有法事要做?”
“没有。”张简说:“你来之前我在修行,没来得及换衣服。”
“唔,是么。”胡欢说。
张简见他这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轻轻带了一点力道,把他从门外的门沿线外拉了进来。
“远来是客。”张简说:“请进吧。”
他话音刚落,胡欢一脚迈进了内山门,算是“正式进门”了。
“你来玩,我本该好好接待,只是最近师父不在家,我事务缠身,只能叫别人陪你了。”张简说:“若是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先叫人带你去用饭。”
“不……不不不。”胡欢终于通了电似地,张开胳膊拦在张简面前,说道:“我是来道歉的,上辈子的事儿,实在对不住。我愿意补偿,你说什么都行,只要我办得到。”
张简就知道他要说这个,他无奈地歪着头看了看胡欢,心平气和地跟他说:“我没什么需要报恩的,我这辈子的命数已经很好了,没什么遗憾。”
“那不行!”胡欢急了:“人总有想要的东西吧,要么你跟我直说,如果是我办不到的,我也想办法给你办。如果钱财名声你不想要,那命数气运之类的——”
“胡欢!”张简厉声打断他:“别说这样犯规矩的话。”
胡欢刚才上了头,被张简打断后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好在对方把他的话头截住了,否则他动了念头。犯了忌讳,少说挨罚,多了恐怕之后挨雷劫都要遭天道算账。
“我真的不需要什么。”张简心累地说:“你听话——我叫人带你去附近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