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心烦意乱催生出的坏脾气像是一簇小小的火苗,都不用水浇,风一吹就灭了。他一步三挪地跑去把丢远的木料块又丢回来,用一种看仇人的眼神看了半天,咬了咬牙,还是任劳任怨地继续了。
他牙齿和爪子齐齐上阵,磨不动就靠啃的,最后硬生生弄了一天一宿,还真把张简要的陀螺磨出来了。
虽然那玩意被他啃得坑坑巴巴,一看就转不起来,但好歹有了个大致的样子,也算能交差了。
胡欢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了半天的粗气,才打着晃跑到小溪里打了个滚,清凉了一下,把身上乱七八糟的碎木屑子洗干净了。
这样他总能看到我的诚意了吧,胡欢想,反正他已经做好准备了,哪怕张简再为难他,他也能悉心接受。
胡欢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从水边叼起那只丑不拉几的变形陀螺,原地甩了甩毛,开开心心地去找张简。
张简哪里也没有去,就在自己房内等着胡欢回来。
他本来要定好的闭关计划也暂时延后了,对外只说最近有了新的体悟,暂且不闭关了。内外弟子知道他天资聪颖,只当他又有了什么进益,然而只有张简自己明白,胡欢这事儿悬在他的心口,他万万不可能静下心来。
胡欢回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张简已经换回了自己平时的穿着,正跪在软垫上做他的晚课。
张简的房门没锁,只虚虚掩着,露出一道窄窄的缝。
胡欢压根没敲门,丝毫没拿自己当外人,犹入无人之境一般,大摇大摆用小脑袋怼开房门跑进来,三下两下踩着凳子跳到桌面上,把叼着的陀螺放到桌上。
“我做好啦!”胡欢说。
张简默念的动作顿了顿,脑子里短暂地空白了一瞬。他没回头去看胡欢,也没答应他,而是抿了抿唇,接着做他的晚课。
可他脑子里卡了个壳,平日里背得滚瓜烂熟的早课像是平白从他脑子里飞走了,张简一句道经念了三遍,最后也没想起来下一句是什么。
不得已,他只能伸手到面前的香台上,拿起自己的晚课本翻了翻,才接着把剩下的部分背完。
胡欢歪着脑袋瞅了他一小会儿,没敢打扰,于是自顾自地坐下来,梳理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毛发。
他从小溪里打了个滚上来,尾巴上的毛还在滴水,从门边到桌面上留下了一排小水印,看着有些滑稽。
胡欢一宿没睡觉,现在困得有些糊里糊涂,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趴在桌面上看着张简,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