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晚上纪煦潮是盖着纪盛的衣服睡的,和他爸爸去远方的兴奋和对未知的那么一点小恐慌让他抱着纪盛的腰不放,连睡觉了都是紧紧抱着,怕纪盛会突然在身边消失。
彭军先是跟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中年大叔聊个没完,中年男人说他也是去深圳做生意的,彭军一听就眼睛发亮地跟他去讨生意经了,两个人口沫横飞地从旧盘古国聊开了新盘古国,聊了大半天,到了晚上彭军把他带的那点水都喝完了,管纪盛要水。
他一要,睡着的纪煦潮就掀衣而起,虎目圆睁,“不给,我们也不多了。”
对这小家伙的护食彭军连取笑的心思也没有了,“你爸爸带了很多,我刚看到你们的包里还有两壶呢。”
“那是我给我爸爸喝的,你休想。”纪煦潮根本是睡不着了,干脆坐在纪盛的怀里,脚踩着放在他们座位下面放着的那个露出来点的包,生怕彭军抢了。
“给一壶呗,我要是渴死了,到时候就没人陪你爸爸做事了。”彭军很清楚纪煦潮的软肋在哪。
小孩再聪明也只是小孩,哪能斗得过聪明的大人,纪煦潮一听没人陪他爸爸做事了,那就是说他爸爸不能挣钱了,小家伙很认真地想了想,挺依依不舍地说:“那给你一壶呗,啊,爸爸?”
他做了决定,还不忘询问纪盛。
纪盛一直冷眼旁观,彭军欺负他家小孩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让纪煦潮一个人去替他们做决定……
纪煦潮一问他,他摸了摸纪煦潮的头,淡淡说:“那就给他。”
一直没睡的跟彭军连排坐的中年男人看到这里起了逗小孩的心思,故意说:“小朋友这么大方啊?伯伯也渴了,你也给我喝点吧……”
纪煦潮钻到座位底下拿水,他拿出来一壶给彭军,然后眼睛冷冷地瞅着刚发话的中年男人。
那人也是走南闯北见过很多“世面”的人,被纪煦潮像小野兽一样带着凶光的眼睛瞅着,突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了起来,下意识觉得不想再接触,于是干笑了数声,挽回面子说道:“伯伯开玩笑的,火车上有开水的,伯伯不要你的……”
纪煦潮当然知道他是不是开玩笑的,谁开不开玩笑他会分不清?谁对他有没有恶意他会不知道?
那个用糖哄他去他家的老师,现在还不知道被关到哪里去了呢……
这个人,不管他是不是开玩笑与否,纪煦潮已经听出了恶意。
晚上火车上的灯光惨淡得很,昏昏暗暗,有点似点燃着的鬼火,中年男人已经收回眼神,跟此时喝水的彭军继续小声说话去了,这个时候,纪煦潮也被纪盛抱到了怀里。
“爸爸……”纪煦潮轻轻地叫了声纪盛,声音里带着不可言说的秘密。
与他心灵相通的纪盛轻“嗯”了一声,说了声“爸爸知道”,领会了纪煦潮要传达的意思,然后抱了抱纪盛,让他接着睡。
过了一会,趁着那个中年男人去厕所的时候,纪盛给了彭军一个眼神,跟他示意刚刚那个人怕是个踩底的人,彭军是个聪明绝顶的,一下子就意会了过来,他看了看厕所那边,迅速翻了翻中年男人放在座位底下的包,在里面看到刀之后冷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