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年连呼吸都变轻,脑袋里的几根弦逐个崩开,然后错乱地搅在一起。
“我要追你了。”谢航说。
季思年沉默着。
这种沉默让谢航有些不安。
这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本可以不这样直白地告诉季思年,也不该把他留住白等了这么久。
但总有些东西覆水难收,季思年要是不来,他也可以很淡然自若地完成这次谈话,可他偏偏就一瞥看到了季思年,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又感觉如果没有他在,自己肯定会撑不下去。
刚刚谢佳洋和他说,他拿起刀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自己和妈妈不应该承担谢成的喜怒无常,觉得该争取给自己的自由一定要争取。
“为什么要说我有病?”谢佳洋说,“自杀的人就一定有病?为什么不能是他身边的人有病。”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谢航用了十几年还没有想通。
他现在依旧没有完全说服自己,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总是说要坦诚、要多沟通,你觉得你自己做到了,其实你在心里都一清二楚,你说出来的看似直白的话都是经过筛选的。”林菁那天说,“你会主动说爱,但是不会告诉他沈荣生病了、谢成一家找你了,你没有真正的敞开心扉。”
谢航闭了闭眼睛,在沉默里继续说:“我这段时间会见好多次大夫,还会定期来找谢佳洋……那个小孩。”
季思年听着他说,心脏被拧了一把一样。
“所以你可以让我多追一会儿,等到我……完全好了,再好好表白一次。”谢航说。
他收回放在酒杯旁的手,藏在桌子下,但季思年看到他在微微发着抖。
乱得好像被贼翻过一遍的脑子忽然清明下来,季思年就连期末考试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世界毁灭了也挡不住他此刻倾巢而出的冲动。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
“追,是得追,起码追到过完年。”他说。
谢航看着他。
季思年直接攥着他的手腕,把他拉到了吧台前。
一个调酒师朝他打了个招呼。
“老地方,钥匙。”季思年曲指敲了敲桌子,伸出手。
调酒师从收银台下的柜子里翻出来一把钥匙,抛给他:“没进去过人,看看落灰了没。”
这把钥匙上挂了个浅蓝色的牌,上面刻着304,看着像麻辣烫的取号牌。
季思年一句话没说,直接扯着他往外走。
先上车再补票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反正他是忍不了了。
“去哪?”谢航从头至尾都盯着他,喉咙有些发紧。
季思年推开清吧的门,通往楼上的楼梯中间摆着“闲人免进”的牌子,他看都不看就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