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Goldfish咬了咬下唇，“我很抱歉。”

    他将暖水瓶放在热水机的水龙头下，并没有接水，而是用手一下又一下摆弄着水龙头红色塑料材质的开关。他想跟顾凉洲说些什么，但他需要勇气。

    先开口的是顾凉洲，“你妹妹……”

    “后天手术。”Goldfish打断了他，但却不愿意多讲，他们不是会互相倾诉苦难的关系，更何况他是一个叛徒，一个摧毁了队友夺冠希望的无耻叛徒，他更不想用自己妹妹的病去博得别人的同情，从他失去父母的那天起，他就明白，人们一时的同情最终会沦为嘲笑，而他和妹妹的悲惨遭遇，不过是人们饭后彰显自己善良的谈资。

    于是，他只说“她会好起来的。”

    就像他所祈祷的那样。

    “我们没有父母，我只剩下她一个亲人了，她一定会好起来的。”他个子不高，需要昂着头，才能看到顾凉洲的眼睛，可他虽然看着顾凉洲的眼睛，口中的话却像是对自己说的，他似乎在安慰自己。

    “我对不起你们，更不奢求你们原谅，”Goldfish又转了回去，终于拧开水龙头，热水哗啦哗啦地流进暖水瓶中，他在那蒸腾的水汽里再一次叫了他的名字，“顾凉洲。”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那么幸运，可以无忧无虑地去追逐梦想，我没钱，我也需要钱，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他从一开始就跟顾凉洲这群家境优渥整天吵着要追逐自己电竞梦的少爷们不同，他从一开始就是靠代练赚钱的。应该也算是老天爷在绝境之中为他开启的一扇窗，在他父母还在的时候，他打游戏就比一般孩子厉害，总有小伙伴拜托他帮忙通关。

    后来接触了英雄联盟，他玩得也不错，他身体弱，学习又不好，只能打游戏赚钱，帮人代练、陪玩，每天直播，赚得比他去打工要多。

    他也是因此被NHD战队选中的，当战队经理过来联系他时，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签下合同，原因无他，签战队比直播要赚钱。

    他没那么崇高的理想，挣钱、为妹妹治病，便是他人生的全部。也正因为如此，当NHD老板找上他时，他没有拒绝，也根本无法拒绝……

    妹妹好不容易找到了合适的器\官，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能等，但是小余却等不了了。更何况，向他提出要求的是他的老板，如果他拒绝，他不光会失去妹妹生的机会，还会失去兄妹二人的唯一经济来源。

    如果可以，他也想跟自己的队友一起携手走向巅峰，但他没有办法……

    “你们的那些荣耀、掌声，对我来说都是狗屁。”他说：

    “我只要我妹妹好好活着。”

    回答他的，是无穷无尽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