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永锋进门前,还是敲了两下门的。
毕竟敲了,之后也能有说辞不是?
敲完之后当然是没回应的,在外面住的话程禄可能还会因此醒来。在家里他彻底放松,只要蒙头一睡,那真是接近雷打不动的程度。
段永锋摁下门锁,慢慢打开门,空调的凉意迎面而来。室内因为窗帘拉着而十分昏暗,但还是能一眼看到床上那个拱在空调被里的身影。段永锋笑了笑,进了屋子,背手关上门。
咔嚓。
男人朝床铺走去,脚下毫无声音。这双脚最后停在了床边,床头方向,然后男人蹲了下来。
程禄正朝着外面睡的。
段永锋盯着他,但其实只能看到被子里勉强冒出来的半张脸。一双紧闭的眼睛,凌乱又柔软的头发已经盖到了眉毛、快到眼睛了,还伴随着轻轻的呼吸声。青年睡觉时看起来很乖,软乎乎的。光是看着他的睡颜,很难想象他醒过来的时候,是那种“行走嘲讽机”的状态。
这个人……居然看上自己了。
段永锋不由得发散着思维,想着几天前发生的一切,想着过去和程禄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青年说是自己对他好,他才会误解。可是仔细想来,程禄又何尝对自己不好呢?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说着吐槽的话,但总会注意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算是段永锋不小心犯的错,青年在把人说了一顿后,还是会尽心尽力地解决问题。
不知怎么,段永锋忽然想起了在梦境中,瑶寨大婚的那个晚上。
他喝米酒有些上头,躺在程禄的大腿上,就近观察佘虚国将士们的动静。程禄嘴上反对,但还是让他躺了。不仅如此,还给他翻译那些佘虚人在说的话,杂事用来放松,正事用来提醒。当时的段永锋枕着青年的腿,望着屋檐之间的月夜,听着程禄一点点给他解释那些喝酒时吹牛的话……真是惬意得不行。
尤其长桌宴带来的酒香和热闹在身边萦绕,段永锋悠闲地躺着,这种忙里偷闲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令人回味。
现在想来,枕大腿这件事,确实很亲昵。还有行军时帮程禄擦药的时候,段永锋是半自然半故意欺负就看了、摸了,当时的程禄又是怎么想的呢?
最后一件事,在这几天里一直让段永锋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那个一触即离的吻。
老实说,虽然段永锋很习惯肢体接触,总是对程禄搂搂抱抱、摸摸拍拍的,但是唇和唇之间的触碰,总是不同的。
程禄平时连搭肩膀都不喜欢,被段永锋抱住的时候更是显得不耐烦。而主动凑上来亲吻,即便只有一秒,段永锋也能想象这需要多大勇气。段永锋当时是被震惊到了,没来得及细想这个吻。后来冷静下来,夜深人静的时候慢慢回想,男人才忽然发现,其实自己是记得的。
记得那一点温度……和那一点柔软。
那时程禄的动作紧张又冲动,所以其实是有些撞上来了。但也正因如此,段永锋才好好感受到了对方的触感。说不上诱人,说不上性感,可男人知道这是饱含情感的。而只要想到青年是怎么看自己的,段永锋就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乱糟糟的,颈脖都要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