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遂不再嗜睡后变得特粘人,两人经常到小区花园里散步,余遂现在是对徐正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徐正阳问什么他就老老实实说什么。
小区里有一片人工芭蕉林,等到夏天特别凉爽,铺了好几条鹅卵石小道,隐蔽性也好,徐正阳走得快两步,背着手伸开五指。
路灯打在他的背上劈开一道亮光,暖黄色的,余遂能看清徐正阳手心的纹路,接着把手递过去,被他握进掌心。
徐正阳没要求余遂交代什么,但余遂会在这样的夜晚主动跟他说,像找到了个豁口,一点一点往外挤,余遂愿意说,徐正阳就听着,每次都能把他的手握得特热乎。
不过余遂这个人就像一张白纸似的,背景很简单,他去问闻枫是否自己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是因为他曾生活在一个叫制管所的地方。
制管所很乱,人很杂,像余遂就是被捡进去的,在里面生活了十年,那十年,他只能从窗户看外边的世界。
后因为某些原因制管所被取缔,里面不正常的人都被送进了城镇里的精神病院,而他和其他一些像他一样的孩子被送进了另一个方向的孤儿院。
七个出来的孩子,最后只有余遂没被送回精神病院。
余遂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就像问陈一徐正阳讨不讨厌同性恋,他需要获得更可靠保险的答案,所以他依赖着闻枫。
徐正阳很难用言语安慰余遂,于是买了两张livehouse演唱会的票,从C市飞到香格里拉,那里的夜空璀璨,微风有青草香,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徐正阳跟余遂说:“徐老板呢是个很稳重的人,思想也保守,坚决不会像台上的那些人一样,对着那么多人唱歌或者是跳舞。”
他站在人群里,站在余遂身边,穿着商务范的西装打着领带,里面是一件某品牌的黑色衬衫经典款,然后这样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解了西装纽扣,风流雅痞的站上了舞台,握着话筒,在几千人面前,送了余遂一首water fountain歌词里,他把所有女性称谓都改成了男性称谓。
结束时,他又对着所有人说:“余遂,I TAKE TO YOU.”
徐正阳这么做,是因为余遂的那些倾诉中,都在诉说他很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一些偏激或出格的事情。
其实徐正阳有很多种办法的,他可以带着余遂去飙车,车速开到一百五十迈,路灯的光变成极速的虚影,耳边的风变成撕裂的咆哮,把生命交给速度,死了也算殉情。
极端吗?这也极端的。
但徐正阳没有,他浪漫又温柔的站上舞台面对几千人给余遂唱了首歌,这是徐正阳破格为余遂做的,他无声告诉余遂,极端和出格,这些字眼不可怕,就像玫瑰一样,有人爱它热烈娇艳,却止步它的锋利刺扎,也有人愿意穿过荆棘拥抱它。
鲜血淋漓的冲破,那是世俗不懂的浪漫,有错的是偏见,而不是思想和自由,阳光和彩虹不冲突,生理和性别不冲突,肤色和种族不冲突,一切都应该被看做太阳东升西落那样平常且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