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鹿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看见他手里的瓶子,蓦然顿了顿,而后有些慌乱地垂首,小幅度摇了摇头。
那东西,在精神病院吃得够多了。
每当护士长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虐待他们,每一次她的体重增加了,就要扣掉所有人的晚餐,然后逼着他们生吃黄油,吃到吐为止。
整块黄油融化在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即鹿彻夜躺在床上捂着肚子,痛到痉挛都不敢喊叫,那样只会招致更加残忍的打骂。
实在没什么好回忆。
段从祯没说什么,只让他快点吃。
其实即鹿并不喜欢吃面包片,他更喜欢吃米饭,加着小片青菜叶,熬得软糯正好的小米粥,吃起来甚至有些甜甜的味道,他喜欢那个。
舔了舔嘴唇,即鹿慢慢挪到茶几边,拈起一块吐司片,小小咬了一口。
现在也没什么资格挑三拣四的。
吃完东西,腹中空空的感觉才好了一些,段从祯在洗澡,水声透过玻璃门遥遥传来。
望着映在门上模糊遖颩身影,即鹿抿了抿唇,小心翼翼从口袋里摸出那条本该被丢掉的劣质卡戎星项链,摊在掌心,珍惜无比地摸了摸。
这是段从祯送给他的第一个东西,可不能乱扔,掉了就不好了。
段从祯出来的时候,正看到他的小狗缩在沙发里,手里捏着遥控器,眼皮耷拉着,频道换来换去,昏昏欲睡的样子。
勾了勾唇角,段从祯放下手里的毛巾,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缓缓俯身,手臂抄进即鹿膝弯,一把将人抱起来。
似醒非醒的人猛然一惊,双目大睁,带着茫然和警觉,却在看清段从祯的脸的时候愣了愣,而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耳尖都有些红。
“去床上睡。”段从祯说。
即鹿点了点头,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他已经七年没有好好看过这个男人了,现在稍微放纵一点,应该没问题吧。
段从祯正要把他放到床上,即鹿突然想起来,几个小时之前,段从祯还跟陶映在这张床上做过,霎时有些排斥,下意识缩了缩身躯。
“怎么?”段从祯微愣,表情有一瞬的错愕,好像没想到他会抗拒,语气不由得冷下几分,“这么想睡沙发?”
“不……”
即鹿连忙摇头,利落地爬进被子里,眼巴巴地看着他。
本以为段从祯也会脱衣服跟他一起睡,没想到把他放下,段从祯理了理浴袍的带子,转身往外走。
“哥……”即鹿小声喊他,一出口便立马噤声了,没再说话,只遥遥看着他,眼睛都湿漉漉的。
“我还有点数据没做完,晚点睡。”段从祯难得耐心解释,散漫地瞥了他一眼,微微停顿,眼神都变得玩味,轻笑道,“你是斑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