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鹿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却仍然感觉到一阵漫无边际的颤栗。
段从祯是故意的,故意把广播打开,故意给他听新闻,以前段从祯都不会听广播的。
他是故意的,故意警告自己,不要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
即鹿眼中有泪,却又很快压下,身躯软了下来,顺着椅背慢慢下滑,滑到一个几乎仰倒的地步。
他抬头望着车窗外的天空,湛蓝的,晴空万里,点点云痕,微风和畅,多么美好又自由的天气。
可他一点都不开心。他以为自己早已麻木,早已平静而无力地接受了段从祯的一切恶劣,可即鹿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他还是觉得好痛。
段从祯烧了他的房子。烧掉了他最后可以躲避伤害,苟且偷生的念想。
他再也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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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奈是拄着拐杖来上班的,刚进酒吧,即鹿就看见他一蹦一跳地往里面走。
微微皱眉,即鹿放下手里的工作,走过去扶他。一想到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段从祯发疯拿他报复,即鹿对着林奈就有些愧疚。
“鹿哥。”林奈咧嘴笑,“好久不见。”
“嗯。”即鹿看他兴奋神色,也不好拂他的兴致,也微笑着点头,“好久不见。”
“医院里太无聊了。”林奈坐下,长舒一口气,“我吃病号餐都要吃吐了。”
笑着没说话,即鹿帮他找了个凳子搭脚,又替他收起拐杖,看了他一样,脸上表情敛下,状似不经意地问,“怎么回事?”
“实验室炸了呗。”林奈吐吐舌头,“教授不知道为什么临时叫我去化工楼送东西,无妄之灾啊。”
说着,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腿,“不过还好是小事故,有些试剂撒在了我身上,这才在医院住了很久,现在皮肤都快长好了,我就出了院。”
“你啊。”即鹿难得无奈,微微摇头,“多听医生的话,该住院就住院。”
“医生说没事的。”林奈说,“再说了,我也想多住,可马上要论文答辩了,不能耽误。”
即鹿这才想起来,林奈确实快大学毕业了。
“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即鹿少见地主动开口搭话。
“我?”林奈也没想到他会主动询问自己的事,愣了一下,而后飞快地开口,“毕业之后去我姑姑那里实习一段时间。”
“姑姑?”即鹿问。
“嗯。”林奈点头,“我姑姑家是中外合资企业,很早就有打算让我过去帮忙打理,之后是待在国外还是回国我不清楚,不过都不错。”
“是都不错。”即鹿赞同地点头。
望着林奈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未来的打算,想去的城市,想做的事,想认识的人,谈到今后,他眼里都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