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把它丢了。”段从祯说,有些疲惫地低了眼。许久,又慢慢地补充了一句,“很贵。”
即鹿喉咙干涩,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唇线抿直,一言不发地俯身拾起摔在地上的匕首,匆匆收进口袋里。
“你不怕我再给你一刀吗?”即鹿垂着眼。
段从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好像听小孩子胡言论语似的。
“斑比,”他开口,瞟了即鹿一眼,答非所问道,“那天,你其实知道枪里有子弹,对吧?”
即鹿微怔,眼神变了变,而后又很快恢复正常。
段从祯说的是那天,他拉着自己玩俄罗斯轮盘赌的事。
段从祯面不改色地抓着他的手,把装填着一颗子弹的左轮手枪抵在自己心脏上。
即鹿没有继续玩,他把枪扔掉了。
“你知道枪里有子弹,我也知道,那把枪很老旧了,掂几下就能感觉出来。”段从祯淡淡地说着,眼神深邃,深意别蕴地注视他,“你没对我开枪,不是吗?”
“能代表什么?”即鹿声音颤抖,却没有否认他知道枪里有子弹的事实。
那把枪他玩了一晚上,怎么会不知道枪里有子弹是什么感觉。
段从祯开了两枪之后,枪支的手感就变了,即鹿知道子弹卡在第三个弹巢,他只是没想到段从祯会真的玩这么大。
如果不是他把枪丢开,段从祯的动作真的会扣下扳机。
“能代表什么?你想说什么?”即鹿重复地问,嘴唇有些发白,攥着口袋里的匕首,眼睛微红,“你觉得我舍不得下手是吗?我只是不想再惹事,你不怕犯法我怕,我不想进监狱。”
段从祯看着他,目光锐利而危险,染上一丝难以言喻的迟疑,他猛地皱眉,“那你哭什么?”
即鹿侧身,抬手抹了一下脸,掌心一片冰冷,脸颊上汗水混着眼泪,湿漉漉的,他死死咬着牙,不再去看段从祯的脸色。
段从祯看着他,突然伸手,从他手里接过那把匕首,单手撬开刀鞘扔下,低睫凝视锐利的,带着血迹的刀刃。
“斑比,”他低声喊他,慢慢将手里的刀刃转了个方向,“以后捅人的时候,不能犹豫。”
即鹿猛然怔住,肩膀有一瞬的僵硬。
“我注意到了,”段从祯笑了笑,“那时候你犹豫了,对吧?”
“犹豫是很危险的东西,”段从祯盯着他的眼睛,嘴唇张翕,声音冰冷,“以后一定要狠一点,就像这样——”
话音未落,段从祯猛然抬手,刀刃锋利的尖端“铿!”的一声插进木质桌面,巨大声响回荡在病房,几乎要把桌子捅穿。
段从祯松了手,刀刃插在桌子上摇摇晃晃,发出余吟,冰冷而骇人。
即鹿目光落在单薄却锐利的刀刃上,被段从祯力道十足地捅进刀刃,却一点卷刃都没有,可见它的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