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谚识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一间办公室前,门开着,他在门口敲了两下。
里面坐着一个六十来岁的女人,戴着老花镜,正拿笔低头在记录着什么,听到声音她抬起头来,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着迎了上来:“小谚啊,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秀姨。”孙谚识笑着叫了一句,“我出门办点事,顺路就过来了。”
秀姨是他妈的旧同事、老朋友,退休以后才到这家养老院工作,她和强叔是包含亲戚在内的长辈中唯二对他仍旧和颜悦色的人。
“来给你爸送东西的吧?”秀姨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水给孙谚识,“我前两天还惦记着你该过来了。”
孙谚识抿了一口水,把给他爸的东西都挑了出来放在桌子:“秀姨,这些都是给我爸的,劳烦帮我拿给他。”
“要不……”秀姨抓着孙谚识的胳膊,觑了他一眼,尝试性道,“你自己拿去给他?他现在应该在棋牌室跟人下象棋呢。”
“不了。”孙谚识僵硬地扬了扬嘴角,“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肯见我,等会儿见了我没准把棋盘给掀了,把其他大爷给吓着。”
秀姨叹了口气:“你们啊,父子处得像仇人。”
孙谚识笑了笑,没吭声,他又拿了一个手提袋递到秀姨手中:“这是给您买的花胶。”
“哎哟哟,我不要我不要。”秀姨赶忙塞回孙谚识手里,“你怎么每次还给我捎上一份,再这样我以后可不帮你了啊。”
“您不收的话,以后我可不敢找您帮忙了。”孙谚识学着秀姨的语气回了一嘴。
一开始他来送东西,他爸是不肯收的,甚至极端地用打火机点燃烧掉,多亏秀姨从中几番斡旋,他爸才勉强收下东西,而此后他送东西过来,都是由秀姨转交。
因此,他每次过来都不忘给秀姨带一份小礼物。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秀姨就像他的阿姨,不管是出于对长辈的敬意还是出于一点谢意,都理应如此。
两人一番推搡,秀姨终究拗不过孙谚识的执着,最后还是收下了。
东西送到,孙谚识把水喝完就要走,秀姨要送他,被他拦住了。
“哎……”秀姨拉着他的手,沉沉地叹了口气,“你妈不在了,我还在呀,有空上阿姨家坐坐,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说到老友,秀姨红了眼眶,一方面是怀念老朋友,一方面是心疼孙谚识。
咽喉漫上一股酸涩,孙谚识吞咽了回去才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