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就直说,”孙谚识受不了这样反常的雷斌,“你什么时候这么磨蹭了。”
雷斌深吸一口气忍了忍,问道:“在你们面前,小语是不是把所有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孙谚识扬眉:“你还挺了解她。”
雷斌黯然神伤地低下头:“她从小就被她爸妈打压、贬低,没被疼过,总是习惯性把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孙谚识和朗颂无声叹息,他们没法感同身受,但能理解,童年的创伤往往一辈子都无法治愈。
“当年都是因为我冲动不长脑子。”雷斌盯着杯中翠绿的茶叶,哑声开口,每一个字都好像长着尖锐的角,卡在喉咙,吐出来异常艰难。
他妈事事要强,小时候喜欢拿他和孙谚识对比,不知不觉地孙谚识就成了他的对手、敌人。偏偏他不是读书那块料,比不上孙谚识。后来又出了“猥亵”的事,被迫退学,被街坊邻里笑话,让他妈丢了脸面,自此他愈发讨厌孙谚识。
但随着成长,两人都有了各自的学业和工作,碰面的机会也极少,他逐渐淡忘了那种幼稚的敌对心理。然而几年之后,他和谢霜语闹矛盾,无意间看到了对方的日记和那个放着孙谚识照片的相片夹。
这两样东西轻易地勾起了少年时不愉快的回忆,处处被对比,无形被打压,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暗恋着孙谚识!
他一时没法接受这个事实,但不想把两人的矛盾推向另一个高度,更不想跟谢霜语分手,于是离开两人的出租房,打算安静一段时间。
雷斌叹了口气:“我离开后,小语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该跟她说什么,就关机了。如果,如果我接了电话……”后来的那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倘若,他跟朋友聚会时,偶遇了当年将谢霜语拦在小巷中进行猥亵的混混。他的脾气本就火爆,在酒精的刺激、对方的挑衅、朋友的挑唆下,他失去理智,和对方扭打在一起。
殷红的鲜血从对方的腹部涌出时,他捏着刀柄四肢冰凉,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
在监狱里他绝望透顶,没脸说出让谢霜语等自己出去这种话,于是狠下心让对方别再来找自己。
他并不知道的是谢霜语那时已经怀了孩子,独自一人苦熬了三个月,走投无路之下又抛弃了孩子……
昨晚,他苦思冥想了一整晚。
他想,谢霜语一定是恨他的。
刚搬进出租房时,他曾经豪言壮语地承诺:“以后我们会搬进大房子,我们会有一儿一女,我们会很幸福。”
可他的无能、逃避、冲动,彻底毁了谢霜语的人生,也毁了两人本该美满的生活。
后来,他把心理扭曲地把这些错都算到了孙谚识的头上,也替谢霜语感到不值,因为她心心念念暗恋多年的人其实是个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