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对他好,他也要怀疑什么恐惧什么,他这样不是太不知好歹了吗?
片刻的安静后,陈洲说话了。
这下,仿佛是轮到他很诧异了。
他说:“我对你很好吗?”
“……”
“张向阳,”陈洲淡淡道,“这世界上也有不恐同的人。”
“陈工我不是那个意思。”张向阳急忙道。
“作为员工来说,我觉得你人不错,踏实肯干,工作上也从无失误,公司辞退你,毫无道理,我不接受。”
“你既然不想回公司,我也不勉强,别的,我能帮就帮。”
张向阳听懂了。
陈洲还是那个对下属关爱有加的上司。
即使是在他手下实习三个月就跑路的同性恋前下属。
他觉得他没错,替他打抱不平,所以他肯帮他。
有人觉得他没错,他却追着人家问为什么,张向阳啊张向阳,你到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大大方方地去接受别人的善意?
张向阳用力抿了下唇来抵抗鼻头的酸意,“……谢谢陈工。”
“走吧,挺晚了,先找个地方休息。”
又坐回陈洲的车里,张向阳才想到另一个问题。
陈洲怎么刚才一直没走呢?
余光掠过陈洲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张向阳心想他还是不问了,让陈洲去回忆几分钟前,那太难堪了,也没什么好问的,遇到陈洲这样的前上司,是他的幸运,感激吧,除了感激,别的就都不要多想了。
陈洲把车开到了街上。
郊区小镇,街上旅馆不多,张向阳看到住的那家旅馆,忙道:“陈工,就这儿吧,前面应该没有了。”
“行,”陈洲把车停下,“有什么困难,你联系我。”
“……”
平复下来的鼻子又有点酸,眼睛也有点痒,张向阳郑重地点了点头,他用力抿着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谢谢师父。”
陈洲眉峰一跳,沉默片刻后,“嗯”了一声。
张向阳下了车。
陈洲坐在车里看他进了对街的旅馆。
师父……
算比朋友近,还是比朋友远?
他心情有些复杂,嘴角溢出一丝无奈的笑。
算了,总比师出无名的关心强。
既然是“师父”,留意一下徒弟的生计也是理所应当。
张向阳如果没工作,就是丢他这个师父的脸。
虽然听着像沙文主义,不过按张向阳的性格,这一套肯定管用。
就管到这个人生活走上正轨吧。
大家都有各自的轨道就不必总是来回张望,生怕他出事故。
旅馆大厅里,张向阳垂着头,一言不发地站着,身侧凌乱地堆着行李。
“东西全在这儿了,押金身份证都还你。”
一百块卷着身份证,“啪”的一声丢到玻璃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