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z: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的确是同性恋,但我真的没有去骚扰那些人。】
张向阳盯着手机屏幕,看到消息顺利发送,没有红色的惊叹号,心情已经宽松很多。
面对质疑,他要辩解,面对善意,他更该给个交代。
【晴子:我没有失望啊。】
【晴子:我昨天只是太惊讶啦,我一点都没看出来,晕。】
【晴子:而且我也相信你。】
张向阳微微笑了。
【Zz:谢谢。】
【晴子:嗯嗯,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吧?】
【Zz:当然。】
这是他第二个朋友。
不对,应该是第三个。
“袁靖,你现在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我和许经理见过面了,她说你已经跟她说清楚了,谢谢你,你很有勇气,错误改正了就不要再去想了,向前看吧,你还很年轻,可以再去读书考大学,你这么聪明,只要肯努力一定没问题,以后你未来的生活会更好的。”
一瘸一拐的脚步停住。
高铁站人声鼎沸,袁靖站在川流而过的人群中,嘴里咬着包子,死死地盯着那几行字。
读技校的第三年,他进了厂。
学校说这叫实习。
他吊儿郎当的,毫不在意地上了流水线,穿上了灰蓝色的工人服。
住在八个人一间臭烘烘的宿舍里,他每天超过十个小时以上坐在流水线前,做着最简单也最机械的活儿。
点名、上工、吃饭、继续上工、吃饭、上夜班、睡觉。
上厕所要打报告,做得慢要挨骂,做坏了件要扣钱。
扣钱、扣钱、扣钱,他妈的钱在哪儿?
做了一个月,袁靖就想跑。
他感觉自己也快成为那巨大机械的一部分,没日没夜地运作,没有思想也没有感情。
他不想干了,厂子说不行,你们签了约,然后告诉袁靖一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工厂实习不满六个月,就不给发毕业证,技校三年白读。
袁靖想到他那些学费,是他爸从工地脚架上摔死的赔偿款。
已经快花光了。
“别闹情绪了,”工厂的领导很和颜悦色地对他说,“赶紧回去上班吧,你好好积攒工作经验,未来是你们蓝领的世界,到时候工资不知道要比那些大学生高几倍,去吧。”
袁靖咬牙捱过了那六个月。
出厂的那一天,他觉得自己都好像已不再是自己。
那些所有美好的,与未来相关的词语都已离他而去了。
他不会好了,他想,他一辈子就这样了。
进小区时,张向阳接到了袁靖的电话。
“喂,袁靖,你怎么出院了?医生不是说要再观察两天吗?”张向阳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