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冠青急走两步正要追,然而他又想到什么,冷冷看着她的身影奔跑着在视线里远去,反手关上了门,便再也没出去过。
时至深夜,雪兰自己一个人跑出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披一件,在秋意渐浓的晚夜里孤零零的在大街上游荡,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所托非人吃了亏后才真正后悔,她没脸去见自己的父亲和弟弟,一个人在外游荡的时候才发现身处无处可去的境地里到底有多悲哀。
雪兰实在走得累了,蹲在路边伏膝,眼泪顺着臂间的缝隙慢慢落在地上,像一尊坐落在路边不会动的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好像夜已经很深了,久到她的头已经开始发晕,耳边骤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在这里干什么?”
廖雪芳开着车,雪兰垂着脑袋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攥着一条毛巾,是刚刚廖雪芳扔给她的:“擦擦吧。”
一路开车回到家,廖雪芳自己一个人住,进门前她踢掉高跟鞋,顺便拿了一双棉拖出来,“进来。”
她打量着浑身上下形容堪称狼狈的人,抱臂倚在门框上,“跟你男朋友吵架跑出来了?”
雪兰有些局促。
廖雪芳早听说有她怀孕的消息,目光若有若无的掠过雪兰小腹,这让对方有些难堪,微微侧过了身体。
“坐吧。”廖雪芳去厨房烧热水,“回家之前我给路冠青说了,他说过不久就会过来接你。”虽说路上遇见了还把人带回家,但她总归不会留着人在这里过夜。
雪兰闻言却猛的抬头,下意识说了句“不要。”
“不要什么?”廖雪芳刚把水壶灌满。
“不要…叫他……”雪兰的声音越来越小,跟哼哼一样。
廖雪芳的目光又回到她身上,打量许久,忽然道:“你不会是被他赶出来的吧?”
“我…”雪兰攥着衣角,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显然因为顾虑什么而难以启齿。廖雪芳其实不大愿意和像她这样的人打交道。雪兰就像一朵菟丝花,需要依附在别人身上才能生存,温柔,软弱,没有主见,连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就差脸上写个“我很好骗”四个大字。
“我不想见他,”雪兰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真的被逼得太紧了,也许是终于看清了某些让人心寒的事物,她忽然冷静下来,即使她的手仍在微颤:“我不想见路冠青了,他想带我去打掉孩子。”
廖雪芳看了她几眼,没说话,过了会儿她从厨房里走出来,朝雪兰弯下腰,靠得很近,“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难道你还对他抱有希望,想把这孩子留下来?”
雪兰的的眼睫颤了颤,听她继续说:“我以为你们处了这么久,再怎么样你也该看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廖雪芳笑起来,“没想到你天真得让我有些意外,还跟他搞出一条人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