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像植物香,木头和一些辛香料......被雨水打湿的薄荷枝。” 我仔细分辨着气味,抬起手,凑近闻了闻,“手指也好香。”
“我闻。” 沈叙搭住我的手腕,鼻尖停在了离触碰皮肤还有几毫米的距离,他的指腹轻轻压在脉搏的位置,让每一次跳动都感觉动静很大。
他动了下指头,抵住了我手心,那里是敏感带,身体的另一个部位连同手心一起收紧,发着情欲的烫。
“闻到了吗?” 我把手腕转着挣了挣,沈叙似乎很不情愿,鼻尖流畅地从指腹一路移到与掌心相连的骨节处,“嗯。”
我抽回手,低头盯着画,沈叙也开始盯着看,他温热的呼吸好像还停留在我的手背上,为了缓解这奇怪的气氛,我佯装随意地说:“太暗了,画得不准。”
用掉一小节炭笔,稍老些的舞者跪在当作马的两张旧椅子前,做出接应王子的姿态,他的手臂绷得笔直,脖颈和背脊却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因为没有看着纸画,我用来形容他的线条有所交叉和错乱,模糊了他的苦难,沈叙端详了一会儿,“很漂亮。” 他说,“惺忪的感觉。”
舞台上的印度人开始绕圈踱步,金色的臂钏滑落,和手镯碰撞在一起,我翻过一页纸,把本子移到了两腿中间,可是想再画出同样的意境,却怎么也做不到了。
棕榈屋内没有风扇,除了坐着的观众,其余人都在一刻不停地动作,空气被搅得又热又钝,像火闷在窑子里烧,我拿着笔的手很快出了汗,等到散场的那一刻,它就滑溜到彻底握不住了。
我在起立时感到眩晕,后脑如同睡了一场太久的觉,一突一突地作痛,椅子似乎硌到了什么软软的物体,我扭头去看,胃里顿时一阵翻绞。
——那是一只早已腐烂的啮齿类动物。
香气猛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叫人反胃的酸臭,沈叙看到那只死物后也滞了滞,紧紧抓住我的胳膊问我还好吗,我皱紧眉头,说不出一个字。沈叙迅速带我离开室内,走的路径比我们进来时要短,出了门,空气一下子清新不少,我大口大口地喘,沈叙半蹲下身,手撑着膝盖,语气焦急又关切,“对不起是我不好......你想吐吗?想吐的话——”
我咽下一口唾沫,摇摇头,“不是。”
“不是?”
“嗯,我不怕老鼠的。” 我按着肚子,“我觉得我可能是吃坏了。”
沈叙像是松了口气,不过这气也没松下多少,“小谨你等在这里别乱走,我去叫辆三轮摩的,胃药和止吐治腹泻的药都在酒店房间里。”
“沈老师。” 我虚弱地弓下身,“你怎么老是能未卜先知?”
“出来旅行,常见的药需要备着的。” 沈叙离开短短三分钟,招来一辆摩的。司机按按喇叭,旧德里街上的小孩子全围了过来,伸着干瘦的手臂讨钱,“五卢比!五卢比!”
沈叙把我搁到他的肩膀上,是一种舒服的姿势,车外的小孩声音越来越来大,主动降价到了一卢比,我一手按着胃,一手去摸索裤子兜里有没有零钱,沈叙阻止我,身子一歪,掏出了他的零钱,摇头说:“自己都这样了还顾得上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