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个星期后唐荼却真的出现了。
车子驶入工业园区,空气似乎比市区还要浑浊,唐荼隔着车玻璃看着有些破败的街景,许多厂房看上去岌岌可危,工人们穿着各式工作服带着脏兮兮的手套吆来喝去。他从没来过这里,应该说他自回国,几乎没有出过三环的区域。
“老大,确定地址没错吧?那个阮幼青住在这?”张文彬开始心疼车子,年久失修的路面并不干净,时不时有小颗粒被车轮卷起击打上底盘的声音,他开得极慢:“啧……什么路啊这……”
看到威尼斯玻璃工坊的院墙,唐荼让张文彬将车停在外面等,自己裹了裹风衣下了车。张文彬也跟着下来,摸了一下车顶感叹:“唉,眼瞅着这就一层灰了。”
唐荼没理他,径直走进大门去,见到了几个年轻的工人。他们的工作皮围裙看上去像一个世纪没有清洗过。他礼貌地叫住他们:“不好意思,请问阮幼青是在这里么?”
两个工人从上到下打量着眼前画风不太一样的人,指了指远处的灰房子:“在那。”
唐荼看了一眼,不禁心惊,那房子看上去比仓库还简陋,这,能住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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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嘿……
第10章 笼中鸟
绕过院子里一堆正在打包的杯杯盘盘,唐荼发现灰色房子门上挂着锁,里面根本没有人。他疑惑地转身看了看给他指路的年轻人,远远的,那人伸出胳膊往他左边指,他顺着那个方向望过去,除了一只集装箱靠着墙壁,再没其他东西。
边角有些锈迹的集装箱门户大敞着,他狐疑着走近,一张深色的床和铁艺桌子映入眼帘,不需进入,站在门口所有的摆设便可一览无余,桌上一盏台灯,桌下一台年代感满满的油汀电暖器,角落里叠放着两只行李箱,再无其他。
他不可置信地环视四周,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地方居然会住人。
他敲敲门轻声唤:“阮幼青?”并没人回应。但探头进去却隐约看到纱帘另一侧有影子晃动。
唐荼压下心中的震惊,缓缓走到集装箱中间的位置,轻轻掀开双层遮帘,另一半的屋子却让他摒住了呼吸。
正对的大窗户是敞开的,屋子四周被高高低低的盆栽摆满,风信子,山茶,香水茉莉,枝头缀着小柑橘的迷你果树飘散清新的果香。还有他叫不上名字的盆栽绿植,满满环绕了一整圈,将一只朴素的布艺沙发凳围绕在中间,阮幼青背对他坐着,出神地盯着窗外,头顶本该是白色的光变成了彩色,淡粉和洋红色蔷薇花藤落在他纯白的卫衣上,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像是被风吹动。
唐荼抬头看到他正上方的天窗竟是一面圆型彩绘玻璃,细小的尘埃飞舞,不比教堂的庄严华丽,却让冬日变得极具梦幻感。阮幼青偷偷藏在这里,像一只怡然自得的笼中鸟,而这座玻璃房子正是他亲手为自己烧制的囚笼,远离尘嚣。
墙壁的上半部分挂着许多装裱框,里面是缤纷的蝴蝶标本,宝蓝色的翅膀反射着日光,熠熠夺目。
“阮幼青……”他注意到到对方的耳朵上并没有带助听器,于是抬高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