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春天来得虽迟,可除了一早一晚,有阳光的时候也勉强算的上温暖了。
他拎了简单的早餐蹑手蹑脚开门换衣服,一进卧室却发现唐荼已经醒了,捏着手机气得面色发白。
“怎么了?”阮幼青做到床边,“谁找你?”
“诺亚……问我的水痘痊愈了没有……”唐荼狠狠剜了一眼手机,“还有涵艺和成墨。啧,张文彬这个白痴。”
阮幼青用力将他被捏紧的手机抽出,扣放到一边:“起来吃东西吧。”
唐荼愤愤从手机屏幕中抬眼,两人四目相对的一刻,又急忙撇开头去,对方原本因为愤怒而煞白的脸一瞬间爬上浓浓的血色,掀开被子踉跄着逃离了卧室。紧接着洗手间响起了持久的水声。
原本阮幼青以为那人会害羞到不想面对他,可片刻过后唐荼像是做好了心理建设,又气定神闲地坐到了餐桌对面,像无事发生一般拿起了三明治,边吃边与他聊天:“你去哪里了?我六点醒了一次,那时候你就不在,那一边的被子都是凉的。”
“工作室。”阮幼青笑笑,“我睡不着,想做点什么……可你昏过去了。”
唐荼一愣,继而塞一口食物慢条斯理地咀嚼,“我只是睡着了……”
阮幼青没有辩驳,一般睡着的人是能叫醒的,可唐荼闭上眼睛后没有了知觉,阮幼青替他穿睡衣的时候,他四肢绵软无力,让人花了好大一番力气。
“周日晚上的航班还有位置。”
吃完早餐他们并排窝在沙发里晒太阳,唐荼抱着电脑订机票。
算一算唐荼居然在小樽陪他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段兵荒马乱的日子无论对他还是唐荼来说都算是新的体验,打破了他的平静,也掀翻了唐荼的矜持。他们被彼此撕开了内心世界的缺口,渐渐融合到一起去。
“幼青。”唐荼在耳边轻声唤他,“去床上睡。”
阮幼青抬头,阳光太暖,刚刚他不知不觉靠在对方肩头睡着了。唐荼的肩膀缺少了垫肩的掩饰显然不够厚实,只穿一层睡衣有些硌得慌。他揉了揉压痛的侧脸,拖着唐荼起身一起回到卧室补眠,睡饱后他们又一道去工作室,他去工作间烧玻璃,唐荼就留在办公桌前处理画廊的工作。
“来得及。”他安慰唐荼,“你回去之前一定能做好。”
实验很成功,带着细闪的青色和绿色像晕开的墨水一般融化在玻璃中,不同角度对光线产生不同反应,折射出轻薄的金属光泽。唐荼不怎么打扰他,既不围观也不询问更不会指手画脚,只在傍晚捧着一包炸鸡来工作间找他,将去了骨的鸡块喂到他嘴巴里:“先吃几口垫一垫。”他们站在工作间门口快速分食掉已经降温的炸鸡,好在日式炸鸡冷吃也一样美味,尤其是对于饥肠辘辘的人来说。
他将完成的部分放入徐冷炉,收拾干净后已经是十一点多。
小樽的夜晚看一天少一天,他们牵着手在无人的运河边缓步前行,阮幼青摘下助听器,他们谁也不说话,就这么慢慢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