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幼青舒服地闭起眼睛:“不是说过不再说对不起了。”他无奈地撇撇嘴,“而且这是我自己弄的……”
“我……我没想到你会那么难过……”唐荼在他耳边低语。
“嗯,因为你总觉得我不会那么爱你。”阮幼青语气里不免有些埋怨。听到他这么说,唐荼松开他爬起身,阮幼青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脸上无声的控诉,连忙抿一抿嘴巴换了个表情。
“我错了。”唐荼笑着揉了揉他的脸颊,不知为何眉宇间的阴霾忽然一扫而光,“是我不好。原来我们幼青也会撒娇了。”
“我……”他原是要否认,想了想作罢,看着唐荼这么开心这些细节又有什么好计较。
初夏的傍晚,他们并排躺在客厅的地板上,阳台门大敞着,带着夏季特有的,花木味道的风灌进来,那些被吊起的雪花冰凌糖果蝴蝶彼此轻轻碰撞,细弱的叮咚声阮幼青听不到却可以想象。眼前像一大片万花镜,让他想起第一次经历风雪,第一次看到唐荼背上的蝴蝶刺青,甚至想起了小时候。
暮光中那些不规则的切面闪烁着微弱的光,阮幼青侧过头发现唐荼在看他,那些光斑落在被夕阳映红的脸上为现实世界蒙上一层奇妙的幻觉。
“在想什么?”唐荼问。
“想起小时候那些小朋友去窑厂的传达室讨糖吃。”阮幼青记得分到黄色糖果的小孩最后总会苦着脸,硬着头皮和大家一起撕开塑料包装吃掉酸唧唧的柠檬糖。
唐荼忽然毫无征兆从地板上弹起来,阮幼青被他吓得一激灵:“怎么了?”
对方没说话,立即摸到沙发上的平板打开画图工具,几笔勾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以及内部照明的角度。而后许多细线从天花板垂下,每一根线尾端打了个叉,屋子中央放了一把椅子。
唐荼画完才缓缓开口,他指指上方:“这个可以做成互动装置,放到美术馆里。尤其是那些不下雪的地方。天花板是纯白色的,墙壁,地板,屋子里的一切都是白色的,一次只能进去一个人。”他摊开手心接住一小片玻璃斑斓的影子:“像冰天雪地里只剩下一个你,一个没有人打扰的你。这短短的一刻就是逃离的过程,当身心完全放松,变成跟雪色一样的纯白色,人们通常能联想起那些最简答也最快乐的记忆。”
阮幼青被他一席话说得心驰神往,立即点点头:“很棒。”他低头看了一眼草图,“不过,这些还不够吧。他指了指院子里那些破碎的大型雪片,“地上也可以放一些,在角落里。”